長江流域。
亞生物機械脫產於原型機，數量有限，在對軍作戰和攻城戰中擁有壓倒性的優勢。自大政變開始以來，各方理事國均以掌握的亞生物機械構成軍政團，瓜分世界後軍政團紛紛轉化為執法隊。然而，浩浩人潮群情洶湧，單以亞生物機械組成的分散小隊，在沒有地麵部隊的配合下根本無法全方位封鎖陸上交通，在發達的網絡環境下有人偷偷開辟出一係列越境渠道，通過執法隊封鎖線的盲點長江，一些戶外冒險者用皮筏艇和小舢板將大批返鄉人員一波波地運離長三角。
人們願意冒險做這樣的事是有原因的，一年一度的返鄉潮是一部分。民眾對軍政時代的到來猝不及防，長澤掌控者公然稱帝，大規模摧毀地麵信號站，肅清民間通訊手段等一係列無厘頭的舉措也鬧得人心惶惶。相對而言，人們更認同共和國下的和平時代。在民間有消息放出，第二共和國掌控者樂邦將親率執法隊遠征長澤，這將是難得的逃跑機會。在十月末大片的小形船隻乃至竹筏一路向西行進，長澤執法隊再瞎也是暴露了。
在儀征市附近，人們像一群被趕著的鴨子驅逐到岸邊。無數人翻船落水，在刺骨的江河中哭喊，又被一個浪頭吞沒。在擁擠上岸的人群中有一青年，生的麵目陰柔，眉間寬廣，發際很高。這人一邊踉蹌著隨人潮走，一邊狂躁地甩著手機，惱怒地罵著：
“混賬東西，混賬東西……”
“後生，輕點說話吧。”旁邊一衣著破爛的大爺好心勸道：“快別被上麵那些人聽到。要殺人的！”
“讓人活了？還讓人活了嗎？”青年人說道：“掐網絡，斷通訊，陸上封鎖，聽說最近還毀了京九線！幾個理事國誰有他這麼霸道，還想當皇帝，哼……”
低沉的轟鳴聲掠過頭頂，一架緩緩懸停在人群上方，向下噴射著淡藍色的火焰。
“形勢比人強啊。”大爺喟然長歎。這時人群基本上岸，有些自發組織的隊伍開始下水救落水者，上岸的人開始席地休息：“你可知道，那政府軍為何沒與軍政府直接開戰，卻是收縮到了倆省之地？”
青年茫然：“這——是自知難敵？”
“一部分原因。政府軍的調動至少提前一年開始，地方政府，軍事基地都有消息。這是核心共和國的計劃。”
“收縮防線，拱衛中心？”
“堅壁清野，待敵自退。”大爺冷笑：“政府軍一早料到了，共和國治下之民根本不能適應軍政統治。他們自知難敵，索性把民眾推出來，那是吃定了新政府沒有班底坐鎮，難以長治久安！隻要理事國亂了，政府就會再次拿回話語權。古有曹孟德挾天子以令諸侯，他們這是挾民眾以令諸侯啊！高，實在是高！”
“聽老先生這話，莫非對此間****，長澤方麵還有應對之計？”青年收起傻愣愣的表情，笑嘻嘻地問。
那大爺放聲大笑。
“無他，唯殺之耳！”
青年麵色猛然一變，雙耳豎起，忽而橫掌於頸前，卻仍是被一記鞭腿掃飛出去。
“第二共和國的雜碎……”大爺瞳孔收縮成一線，猶如蛇瞳：“在我目下隱藏得挺深。”
人群驚叫著散開。龜裂的地麵上蒸騰著白色的霧氣，一個健壯的身影緩緩站立起來。他歪了歪脖子。
“看身手不像是上年紀的人呢，大爺。”
“我敢保證，除了美洲區那個瘋子，現在沒有敢孤身來長澤的新人類。”大爺扯開衣襟露出強健的肌肉。他土黃色的皮膚隱隱泛出紫色的金屬光澤：“但就是帶著你的亞生物機械，今天也別想走了。”他舉起碩大的拳頭：“第二共和國的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