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幾個地方賣掉身上的能量藥劑和合金匕首,蘇穆把到手的80000元劃進銀行卡,戒備地離開不懷好意的中間商,躍過二等公民區七拐八彎的巷道,徑直回到醫院。
醫院內空無一人。
他匆匆走到汪凝雪的病房,陡然心中升起毛骨悚然的恐怖感。
沒有人,空蕩蕩的房間和整整齊齊的床鋪,預示著不祥。
他長歎一口氣。
腦後一陣勁風襲來。放大的拳頭從全景視野的餘光中纖毫畢露,然而……
擋不住。
他不是真正的共生者,沒有虎狼的力量,獵豹的速度,也沒有堪比鋼鐵的防禦。隨著轟然巨響他被一頭按倒在地板上。卡擦一聲,鼻骨和眼鏡一起折斷。
一個熟悉的聲音說:“你看,我說過他會回來的。”
伴隨著嬰兒抽抽搭搭地啼哭。
蘇穆從胸腔中發出沉悶的吼聲,努力想轉過頭卻做不到。按在他後腦勺上的手像一座山,牢牢地把他固定在破裂的地板上。隨著劇烈的掙紮,星星點點的血液順著扭曲的鼻腔灑在垂下的床單上。在勉強張開的六維視野中,歐陽勝靠在汪凝雪的輪椅後,溫柔地托住她的下巴。
“你會娶我的,對不對?”汪凝雪盡量往後看,目光中滿是幸福和希冀:“看看我們的孩子……”
歐陽勝環住她的脖子。
“是的是的,親愛的。”他說:“你可真幫了大忙啦。我很高興沒有殺死你。”
“我願意為你死一千次——”
嬰兒的啼哭聲構成這一幕最洪亮的背景音樂。那高大的身影似乎失去了最後的耐心,索然無味地繞過蘇穆。
散發著皮草味的鋥亮皮鞋就在他眼前。不必抬頭也可以想象那人高高在上的,冷冽的臉。
蘇穆痛苦地掃視著身後的輪椅。那個愚蠢的女人抱著自己的孩子,雙眼中閃耀著希望的神采。
結束吧。他想。你已受夠了懲罰。
“是你。”很輕鬆的聲調:“幾千元出手的納米材料啊……”
頓了頓:“聽說,還有能量藥劑?”
“沒有了。”蘇穆悶悶地說:“全都賣掉了。盡管說我不識貨也好,愚蠢也好,我現在想清楚了。我做這些事全特麼活該,我還有事做,現在我不趟你們的渾水了。”他覺得頭頂壓力小了些,抬起頭:“把你老婆領回去,以後愛怎麼打罵與我無關。但是把孩子給我。”
歐陽勝瞪著他,目光中滿是陰鬱。突然間他破口大罵:
“你特麼的有病!”
“我有病。”蘇穆沮喪地說:“喂,汪凝雪啊。”
“不要跟我說話!”輪椅上的女人突然條件反射般噴射出一嘴連珠炮:“走私能量藥劑本來就不合法,我隻是——我隻是維護社會秩序!”
你特麼還真是公正法製……蘇穆翻了個白眼:“你非要把女兒也帶下這個火坑麼?聽話,把孩子給我,至少我想辦法不會讓她受苦。”
“你真是看不清形勢。”汪凝雪目光中難得閃過一絲憐憫:“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有人把她推出病房。歐陽勝蹲下來,直視著他平靜的目光。
“我曾經認為你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之後我仔細想了想。我對你應該不是那樣的評價。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我是會蔑視,然而我並不是在蔑視你,我是在討厭你。”
蘇穆笑了:“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