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北條軍無視上杉軍重圍,而舍生忘死的繼續向上杉朝直本陣發起決死突擊,一直胸有成竹仿佛一切盡在掌控的朝比奈泰能終於勃然變色,一雙虎目死死盯著戰火中浴血拚殺的北條氏政,良久才從牙中崩出幾個字:“全軍,出陣!”
“哈!”傳令連忙將朝比奈泰能的命令傳達下去,而在一旁觀戰的大野新左衛門卻目光複雜的看著這一切,心底暗暗泛起了波瀾:似乎,氏政公也是一代梟雄呢。
“朝比奈大人……”
“何事?”朝比奈泰能語氣冰冷的回答道。
“氏政公……他日後必定是本家的勁敵!”大野新左衛門看似隨意的說道。
朝比奈泰能卻第一次沒有挖苦嘲諷大野新左衛門,而是肅然點點頭:“此子論兵法韜略,不過是中人之資,也就團結人心的本事還讓人稱道,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他小小年紀,竟然也有這份魄力!好在北條家這些年人才凋零,否則將是不亞於氏康公的大敵。”
隨著今川軍加入戰團,上杉軍主力登時陷入前後夾擊的窘境,上杉朝直雖然拚命阻止反擊,但是朝比奈泰能那今川家第一名將的稱號可不是吹噓出來的,在朝比奈家兩千軍勢的猛攻下,上杉朝直本陣崩潰,上杉朝直本人則在側近保護下狼狽逃跑。而由此引發的多米諾骨牌效應,則讓聲勢浩大的上杉軍陷入了兵敗如山倒的困境之中。先是正麵主力崩潰,而後在側翼與武田軍對峙的村上軍見勢不妙,私自撤退,上杉憲政的中軍本陣頓時暴露在了北條氏政軍團、武田信繁軍團、朝比奈泰能軍團的兵鋒之下。看到到處都是四處潰逃的上杉軍士兵,上杉憲政驚駭之下匆忙下達了撤退的命令,並要求小幡憲重率軍殿後。可是小幡憲重早就領兵與北條綱成鏖戰多時,一時半會如何退的出來?更何況,主力大軍的崩潰早就讓軍心動搖,此時的情況不見得比河越夜戰之時要好多少。然而君命難違,更何況小幡憲重從小接受的正統武士教育,私下裏雖然對主家不滿,但是真正到了戰場上,小幡憲重還是忠誠的執行了上杉憲政的命令。他一麵竭力對付北條綱成,一麵收攏敗兵,且戰且退,護著上杉憲政撤出了府中城。
次日清晨,在下總國,關東聯軍主力三萬兩千軍勢與先鋒軍彙合,在植生郡將門山包圍了列陣多時的佐佐木長秀麾下的六千軍勢。
一身飛龍赤甲,目光森然的佐佐木長秀端坐在山頂本陣,默默的看著聯軍列陣,將將門山團團包圍,絲毫沒有要趁敵立足未穩,先挫其銳氣的打算。在他身後,一口新製的棺材正靜靜的躺在臨時搭建的祭壇中央,棺蓋並未蓋上,在那裏躺著的正是一身戎裝的塚原墨龍的屍體。棺材兩側,則矗立著塚原家重將塚原長慶與犬養義雄二人。塚原長慶出身信濃小笠原一族,弓馬之道甚是了得,兵法韜略亦是一時之選,在塚原墨龍起兵之時,周大帥藏拙裝傻,塚原長慶便是塚原墨龍麾下最為善戰的大將,可以說是黑龍川一戰中的柱石。此刻的他身著華麗鑲金大鎧,目光銳利逼人,仔細的觀察著關東聯軍的戰陣。犬養義雄是上野國豪族犬養家嫡長子,當初卻寧願放棄家族地位,在塚原墨龍最為落魄的時候追隨在其身邊,不離不棄,因而深得塚原墨龍信任,更是被塚原墨龍傾囊相授兵法武藝,胸中溝壑縱橫,早已今非昔比。在二人身側,則是十二名統兵的侍大將,眾星捧月般將佐佐木長秀拱衛在中央。
見大軍列陣完畢後,佐佐木長秀還是沒有什麼動靜,關東聯軍疑惑之餘,決定派兵先行試探一番,不過派誰去試探,派多少人去試探在聯軍大營卻引起了一番爭議,就在佐佐木長秀都等得有些不耐煩時,聯軍終於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