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科技的日益發展,手帕基本已經退出曆史舞台。現在的父母會選擇濕巾紙或者更好材料的紙巾。所以,購買手帕多數成為五六十歲老年人的選擇。也就說,老板的記憶絕不會出錯。
第三被害人是一名退休工人,出行方式基本是公交和步行。那麼地鐵這個唯一的聯係,也被打破了。一般來說,連環殺人犯對於被害者的選擇,以及手法有一定的規律可循。這規律裏存在的,是他們心底的陰影。但…無差別殺人犯不同,隨機的死者,隨機的死亡方式。完全無跡可尋……目前已經可以判斷,我眼前這個溫和的二十六歲年輕人北銘,是一個無差別殺人犯。
北銘在審訊室裏,悠然自得。他很隨意,就像是個被請來協助調查的證人。依照他的要求,警方給他提供了紙張和繪筆。他很沉穩,在被扣留之後,還能顯得如此平靜的嫌疑人並不多。因為我並不屬於警方,所以審訊也未曾參與。葉可和沈捷安靜的坐在我邊上,不時穿進牆壁旁聽審訊。“他真的是凶手嘛?好像……不像……”葉可皺著眉頭,顯得很疑惑。連死者都這麼認為……要麼是我們懷疑錯了人,要麼就是這個北銘是犯罪天才。
審訊室的門被踹開,秦柯的臉色很差“該死的,這個死小子嘴太死,根本撬不開,簡直跟你一個德行……”他大口大口喝了兩杯咖啡,頂著黑眼圈,看了我一眼“不如你去試試吧,反正我們是束手無策了。”
我帶著葉可和沈捷的檔案,坐到北銘麵前。他笑了笑“啊,又見麵了,我們是不是很有緣?”他沒有抬頭,依舊在紙上畫著些什麼。“也許我們可以聊聊。”
“聊什麼?”
他把他畫的,推到我麵前,畫麵上的一切讓我手腳發涼。那是人,或者說是屍體。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種各樣的死亡方式。“你們想弄清楚一些事情,我想我可以幫忙。”他淺淺的笑著,顯得很陽光,像是個好市民一般對我說。“別這樣,我不過是在提供線索,線索多了,你們才有辦法抓到凶手是不是?別讓我失望哦~”
根據北銘所提供的畫,警方陸陸續續在本市個個角落找到了其他屍體。時間最久的死者,死亡時間有一年多。我桌子上的檔案越來越多,我一一翻閱。年齡、性別、職業幾乎無一相同,這些被害者沒有任何聯係。那麼多現場所能提供的線索,也僅限於那些白色的手帕。手帕上的麥斯卡林雖然受到嚴格控製,但具體劑量刻度,並沒有詳細信息。而且,如果作為毒品私下出售,就無法查證了。現在警方唯一有的,就隻有北銘,這個人而已。離釋放北銘還有六個小時……
北銘的畫技很好,畫出的畫就像是照片,真實的可怕。“還需要更多嘛?我可以提供更多。”他笑的很自然,全身放鬆,就像是個無辜的人。但對於無辜的人來說,他知道的太多太多…“你沒有證據,不是嘛?還有四個小時,依照法律無法起訴立案的嫌疑人,隻能被拘留四十八小時,之後就要釋放。我很清楚…”他端著咖啡,順手將咖啡杯畫在紙上。
假設最早的案件發生在一年前,那麼一年前北銘身上應該發生了什麼。我問到一年前的死者,他的笑容越發燦爛,而且鉛筆在紙上留下了用力均勻的線條,長短粗細一致。這說明他的心境平穩,無波動。“一年前?那個孩子的事情不需要詢問我,警方對於那個案子有足夠的記錄。你可以慢慢查閱…”我起身離開,不知為什麼回頭看了一眼他的畫,那些線條太過整齊,所以一絲一毫的偏差都很明顯。那些線,似乎太直了。
素描繪畫中,打明暗的線條多數以斜線的方式,以小角度的調整重複覆蓋,以畫出細膩的陰影效果。北銘在讀醫科大學時,選修美術,素描作品曾經獲得省級別的獎項,他不可能不懂打線條的方法。一年之前,一定發生了什麼。
經過排查,北銘一年前的生活狀態呈現在眼前。抽煙、嗜酒、逃學、以及故意傷害罪的起訴。可如今,北銘是優秀的外科醫生,待人溫文爾雅,具他的同事反映他既不抽煙也不喝酒。短短一年時間,一個人的變化會有那麼巨大?我看著手裏的檔案,再看了看對坐的人,區別太大,讓我無法將他們當成同一個人。他停止繪畫,雙手交錯放在桌子上,嘴角邊的微笑很淡,似有似無。“反差很大?你的吃驚都寫在臉上了。你是不是讀過心理學?”我點了點頭,他的笑容斂去了。“你們這類人,真的,很讓人厭惡。”一年前的死者是一名十六歲少年,逃學、打架、偷竊,有過刑事拘留和勞教。我看著他,他的視線停留在照片上,雙手除拇指以外互相敲擊。顯得……煩躁。我調取了大量北銘一年前的檔案,終於找到了殺害少年的動機。當時的北銘處在社會邊緣,因為一個修女的邀請,去了教會。之後,他的人生軌跡就改變了。而那名修女在一年前,自殺身亡。當時的目擊者,就是那名少年。作為天主教修女,自殺這樣的行徑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因為天主教中,對於離婚、墮胎、自殺都是有禁忌的,自殺是不可進天堂的。原因好像是因為十誡……“不可殺人。不可殺別人,不可殺自己。她根本不可能自殺!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沒錯,當時的目擊者並不隻有那少年一個人,還有我,隻不過我在對麵樓裏。我看見了,是他把修女推下樓的。警方卻說,是自殺。很可笑是不是?現在呢?你們也打算荒唐的說,我是無差別殺人犯麼?我……永遠不會…承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