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墓地,摸了臉頰的溫度,我才想起眼下是半夜。要我止步,卻不免有些不甘。我順著墓地的圍欄爬了進去,貓著腰躲過熟睡的警衛。我用手機照明,在一排排的墓碑裏穿梭。夜裏的一切都沒有顏色,像是老舊的黑白電視。鞋子踩在地上發出不輕不響的聲音,手機的光冷冷刺進那些墓碑裏,直到……直到一張熟悉的臉孔,在慘白的光下出現。
我蹲下身子,看著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想起了不久之前,網絡上熱議的平行世界觀,或許,我就是這個世界的鄭威…搖了搖頭,撇開了這些想法。墓碑和白天看到的,並沒有什麼不同。隻是在泥土和碑身的交界處,有一小塊半月型。慘白的光下,瑩瑩帶著一種藍色。我將手機移開,這塊石頭又變得平淡無奇。反複實驗後,我決定帶走這塊半月石。
“鄭威怎麼有你這麼個孫子,幾年裏,你來的次數比這碑上的字都少。”伊敏坐在石碑上,蕩著腿。雲朵被風撕開了口子,月光柔和冰冷的照亮我眼前的她。她很美,如同一個精靈。但,手上的豔紅令人生畏。
“不說話?你什麼疑問都沒有麼?這點倒是很像。你自己會查,但這點事兒,你會查很久。倒不如我好心點告訴你,我……是鄭威造出來的。在你出生之前……”她將手裏的紅,描繪到鄭威的墓碑上,那些字,變得嶄新。
我皺了皺眉,用衣袖將那些血擦掉,震驚麼?我也不清楚,當她出現在這裏的時候,我已經隱隱察覺了什麼,但,真的事實就是如此麼?我的外公,一個得以進入陰界為差的人,製造了這個妖靈,一個殺人的機器……
她沒有多言,我也不再停留。回到家後,我就睡了。夢中的鄭威,嚴肅,冷漠,卻對著伊敏露出了極少的溫和……
一連七天,娜迦沒有回來,邱敏沒有音訊,而秦柯則鬱鬱寡歡。殺人案並沒有停止,而是變得更加藝術。
許滄穿著白大褂,拿著手術刀,嘴裏還嚼著口香糖。他和我同樣麵對著一堆碎肉,或者勉強算作屍體。死者男性,姓名身份不明,裹住皮肉的是一件白色大褂,看起來似乎是一名醫生。現場是空曠的場所,地麵上用血畫出了圖案,像是玫瑰。肉片被均勻切碎,如同肉末一樣排列在玫瑰的花心中。肌腱和筋帶著一種潔淨的白光,排列成玫瑰的枝葉。而一些肝髒和眼球被放置在最顯眼處,擦拭幹淨。
“學長,看來我不在的期間,你沒有好好對付妖女啊~”
“少卿又不是你,隻知道動手,不知道動腦!”
“死貓!你再說一遍,我把你當肉烤了!!”
邱敏和娜迦,同一時間出現在現場。秦柯眼底的喜悅顯而易見……
邱敏和娜迦都帶來了關於妖靈的信息,大致上如下:方法一,找到妖靈的製造者,逼他親手結束妖靈。顯然……已經無法實現。方法二,用引魂術,將自身的生魂引入妖靈內,與其爭鬥,成功後,妖靈便自然散去,但風險極大,若生魂爭鬥失敗,那麼就會變成癡呆。
關於鄭威是製造者的事,連娜迦都不知道。得知這一事實後,娜迦就陷入了沉默。邱敏和秦柯也是眉頭緊鎖,許滄雖然不清楚我們在討論的話題,但也安靜坐下,沉默。
我清楚娜迦和邱敏的想法,但……方法二的人選,注定是我。
長久的沉默被一陣咕嚕聲打散,許滄不好意思的摘了手套,指著那堆碎肉“不好意思,起的太早,早飯沒怎麼吃,看到那麼一大堆的肉,現在有點餓了,我們也不要在風裏吹著了,不如大家一起去吃韓國烤肉吧~~”回答他的是一陣嘔吐聲和三聲好,嘔吐聲出自秦柯。
飯桌上,我將半月石交給了娜迦。幾乎同時,邱敏和它異口同聲“鎮魂石!!”鎮魂石,用以鎮魂,讓暴動的魂魄安靜,或者強製讓它安靜。可將魂魄固定在一個地方,使其無法投胎轉世。它還有另一個作用,可使持有者魂魄離體後,還可以穩定心神,保住清明。這對一籌莫展的我們來說,無疑算是饋贈了。
誰都沒有追究鄭威和伊敏的關係,所有人都選擇回避這個問題。第一次,我,有些感激。
四天之後,我們一行人出現在市裏的一家醫院。伊敏的行動軌跡,在地圖上成八卦走勢,周期為七日,依照之前發生命案的醫院排列,下一家就是這裏。午夜的鍾聲回蕩在大廳裏,醫院的燈光是一種藍盈盈的白,照在秦柯驚慌的臉上,比屍首來的更森冷。“千萬別來,千萬別來……額……不對,一定要來,一定要來……”秦柯的舌頭打顫,連帶著思緒一起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