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鄭威。鄭威,就是允少卿。
所有的一切,要從鄭威在陽界死亡開始。鄭威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種特異的靈魂體,它的年壽不過短短五十年。但,它可以永生。就是借體續命,利用自身的能力,吞噬別人的壽命,並在借體的一瞬間,完成人格殘食和記憶塑造。也就是說,借體的時候,靈魂體和被借體的人就都不複存在了。在允少卿開始記事的時候,鄭威死亡。年幼的允少卿,成為靈魂體新的借體。這也就是為什麼,身為靈貓的娜迦會找到我,因為它在潛意識裏尋找一個跟主人相似的靈魂體。
至於這一切真像何時被開啟,就在我眼前的這個人,不準確來說是一個死靈的手裏。他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留著胡子,從額頭到右眼角,有長約七厘米左右的疤。他在屋子裏飄來飄去,最終選擇立在許滄的肩頭。“鄭威,我可是把你交代的事都辦好了,你是不是應該把我要的東西給我了?”靈魂體在陰界時,結識了這個人,並且處於自身目的與他達成協議。這個目的,就是喚醒在借體中沉睡的靈魂體。他依靠操縱行屍,以尋找信封為由,讓我去陰界,隨之喚醒靈魂體。
秦柯昏睡在一邊,許滄雖然站著,但神情呆滯,眼內無光。邱敏抱著娜迦,不知在想什麼。我動了動手指,將他從許滄的身邊隔開。許滄神智恢複後,與秦柯一樣昏睡過去。“鄭威,哦,不,你現在是允少卿了,少卿,我要的東西在哪兒?”
我想了想,拿起紙筆,寫了一封信,交給他。他就消失了…
他要的,就是他在陽界的屍骨。他死於交通意外,車翻入山穀,地震之後,就再也無法尋覓了。他是死靈,無法隨意出入陰陽兩界,才會答應跟鄭威的合作。
我沉默的站在一邊,並不知道怎麼去麵對邱敏和娜迦。過了很久,久的陽光變成月光。邱敏站了起來,拍了拍我的肩,笑著“你……還是允少卿,對吧?”我的眼睛有些酸澀,點了點頭,目送她帶著秦柯和許滄離開。他們離開之後,屋子的溫度……冰涼。娜迦縮在沙發上,第一次如此沉默。
準備了晚餐,它沒有動。夜晚的客廳,再也沒有它看電視的聲響。這整整一夜,我無眠。第二天,我就沒有再見到娜迦的身影。它離開了……
之後一年的日子,照常繼續著,隻是偶爾食不知味。秦柯和許滄的記憶被抹去,所以並沒有異常。邱敏的態度,一如既往。我偶爾也會去陰界,和玨一起喝茶。很多事,我不開口,她也不提。隻是從那次之後,玨始終都維持著一個樣子。她的黑發就像是初見的摸樣,隻是麵容上不再有笑顔。“娜迦會回來的,不必掛心。”
我手上一頓,抬眼看著她。玨隻是喝茶,並不多語。離開時,她好像是對著我說,又好像是對著自己說“你來自這裏,最終回到這裏。周而複始……為了什麼?我……又是為了什麼?”
雖然鄭威以及先前的記憶都已經蘇醒,但玨的事情,依然隻有一些破碎的畫麵。她的麵孔並不適合愁容,也許,是我不願去記起關於她的事,不願記起一些無法承受的痛苦。
隨著記憶的蘇醒,一部分的能力也開始恢複。“學長……我羨慕、嫉妒、恨!”邱敏咬著牙,不甘的看著我。而我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一個人的時候,我時常坐在窗前,看著灰蒙蒙的天,記掛著娜迦。看著看著,一具暗白色的骷髏,爬上了我的窗。頭骨眼球的部分已經完全腐壞,所以,看不到眼神。它左右移動著,骨骼在窗上發出了吱吱嘎嘎的聲響。它的所有關節,像是木偶一樣被折成異常的弧度。它張開嘴,骨骼和牙床發出哢哢的聲響。它很堅持,堅持用食指指骨打開我的窗。但是……這有些為難。
我替它打開窗,幫著它爬進來。之後,我發現了一些異樣,它,是實體。它不會說話,隻會寫,一隻骷髏拿著筆寫字的場景並不多見。
內容如下:
我死了有五十年,久的我已經不記得自己的姓名。我一直都和我的屍骨在一起,從沒有離開過。就在三天前,我聽到了歌聲,很美很美,我忽然發現自己可以離開了,就動手把自己挖了出來。我跟隨著歌聲,來到這裏,但……歌聲停了,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回去。我看到你,你的身上有熟悉的味道,就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