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被別人稱呼媽媽這件事,我恐怕此生無法習慣。在十來天的教導裏,我終於糾正了月隱對我的稱呼。月隱的白發,即便是用術法,也無法完全掩蓋。沒有出生證明,也沒有戶口本等一類的證件。我無法送他去學校,隻能讓他待在自己身邊。他的學習能力驚人,凡是看過一遍的,就可以學會,並且得心應手。現在的他,正坐在我身旁,讀著法醫秦明寫的屍語者。
這十來天,日子是格外安逸的。夏天已經離開,秋天的步子伴隨著中秋節,一起臨近。我坐在電腦前,望著窗外,陰雨的天氣裏帶著一種沁人心脾的涼爽。我起身,為自己換了一件長袖。窗外,城市似乎在這雨中安靜了下來。聽不見堵車的喇叭聲,聽不見小區裏罵罵咧咧的爭吵聲,雨的聲音,淅瀝瀝的砸在雨棚上。我就這麼看著,一站竟站了二十多分鍾。
“允允~你在看什麼?”月隱站在我身邊,疑惑的看著。
我摸了摸他的頭,卻沒有說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看些什麼。
“允允,別在窗口站著,會著涼的。秦柯一會兒就會來敲門了~”月隱給我倒了一杯熱茶,拉著我坐回沙發裏。
就在他話剛說完沒多久的時候,敲門聲如約響起。月隱的能力在這十幾天裏,開始一點點的展現出來,包括短時間內的預見。他的身上像是有個無底洞,拚命吸收,也悄悄釋放。
“你個死小子,這幾天就這麼像休產假似的窩在家養孩子啊。你別扯了好不好,月隱又不是從你肚子裏出來的。為毛你請假不上班?害的我還要跑一趟來給你送福利。喏~你來警局也一年多了,這是局裏的中秋節福利。”
那是兩張哈根達斯的月餅券,我謝過,隨手放到一邊的桌子上。
“臥槽,你這兒都那麼多了?這都哪兒來的?!”秦柯拿起桌子上,大約十來張的月餅券,叫嚷著。
邱敏、許滄、一人給了兩張,律師事務所的老板和朋友給了四張,有父母從國外寄回的四張。現在,還要加上秦柯給的兩張。一向對甜食不感冒的我,這些月餅券成了難題。
秦柯走後,我的屋子又安靜了下來。雨已經停了,雨後的空氣顯得格外的好。我打開電視,漫無目的的換台。直到電視新聞頻道才停止,正在播放的是午間新聞。
“本市某……河邊,驚現一名二十歲左右的女性屍體,因無法確認身份,引起眾多猜測,警方已經著手調查。……”我看著,突然將畫麵暫停。被定格的畫麵,可以隱隱看見女屍的背後,有巨大的翅膀紋身。那翅膀是瑩藍色的……
“是啊~我喜歡翅膀,最好有哪一天我也可以自由自在的飛翔。我不要束縛,我要隨心所欲~~”
說這句話的,是一個陽光熱情的女孩。她是我的一個校友,名叫舒天一。當初她曾經因為喜歡,特地出國,找了世界頂級紋身大師保羅,為她特別繪製了一對翅膀,紋滿了整個背部。因為紋身色彩的限製,瑩藍色的翅膀可說是獨一無二了。我想起她的麵容,立刻撥通了秦柯的電話。
“不會吧,允少卿,你別是看走了眼。你說那個無名女屍是舒天一?你知不知道舒天一是誰?她是本市有名跨國集團總裁舒逸浩的女兒,而且還是個雙博士學位的女天才。在藝術領域,也是很有天分的。無名女屍,怎麼可能是她呢~~不可能的啦,這樣身份的女人,走哪兒不是一堆人圍著?不可能,不可能!”秦柯滿不在乎的說著。
當我們趕到警局,當我真正再一次見到舒天一的時候,卻是用這樣的方式…我的推測,很快就被許滄證實了,死亡的被害者就是舒天一。
跨國集團總裁的女兒遇害……秦柯顯然又被局長劈頭蓋臉的訓了一頓。“該死的,允少卿,你小子就是個烏鴉嘴。你說誰不好,非說是舒天一!哎……她老爸已經通過市長的關係,給局裏來過電話了,要求二十四小時內找到凶手。二十四小時……我上哪兒給他填補個凶手出來……”
我沒有認真在聽,看著躺在那裏的舒天一,有些難以接受。我和她並不算熟悉,隻是聊過那麼一兩次的話。但是,她的坦率、真誠,讓我們相處融洽。她是個很和善的人,即便是對我這個幾乎沉悶的人,她也能保持著笑容天南地北的閑聊。我還記得她笑起來的樣子,沒有絲毫的掩飾,是真正的笑容。隻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