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總，這是本季度的業務報表和啟中的收購企劃書”“恩，放桌上吧。。。”“程總。。。”“還有什麼事嗎？”程慕灃把眼睛從電腦上挪開，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蒼白憔悴的臉，這才多長時間沒留意，她怎麼會消瘦到這種地步，程慕灃的心裏漫過一絲不舍、心疼，糾纏著回憶的不堪，生生將人心分離。可是眼中卻還是冰凍人心的寒涼，找不到一絲溫熱。“您認識，腦科方麵的專家嗎？”“恩？你不舒服”“不是，不是我，是我的一個朋友，他傷的很重，必須盡快動手術，不然。。。”程慕灃挑眉看著杜若“朋友，什麼朋友，女朋友還是男朋友？你的朋友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是一個商人，沒有利益的事我不會做，或者你有什麼是可以拿來和我交易的，恩？”程慕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麼傷人的話，他不想傷害杜若，卻總是言不由心的一次一次將她傷得那麼深，看著杜若暗淡的眼眸，他心裏痛著，可是卻還要強迫著自己裝作無所謂。“對不起程總，原來我錯了，您隻有一顆商人的心，卻全無一顆愛人的心。。。”說完，杜若不再看程慕灃一眼，轉身離開了。程慕灃看著杜若離去的背影，纖瘦卻堅定決絕，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遠到再也看不見，好像永遠的失去。
“Rebekah，給我訂一張今天晚上飛美國華盛頓的機票，我要去處理點公務，大概三天左右回來，日常業務交給高副總負責，重要事情電郵，其他等我回來處理。”杜若聽著置若罔聞，那個人永遠隻會把生意放在第一位，他，愛過嗎？懂愛嗎？
日子一天天過去，雲朗毫無蘇醒的跡象，保守治療隻會延誤最佳的手術時間。程慕灃剛下飛機，一身風塵，敲敲杜若的桌子“跟我進來”“今天晚上陪我參加一個酒會，我會開車去接。。。”“對不起程總，我很累，不想去，”“不想去，恩，不去？”程慕灃把杜若逼到牆角，手臂撐著牆，“你再說一遍，不去？”杜若倔強的抬起頭，直視著程慕灃的眼睛“是，我不想去，不願去，不願陪一個根本不懂愛的人去參加什麼酒會！”杜若已經焦頭爛額，忙到無力去思考其他任何事情，可是隻要她稍稍留意就會看見程慕灃眼中的疲憊和期待。程慕灃捏著杜若的下巴，“好，很好，我要是說，你陪我這一個晚上，我就可以救活你的朋友呢，這個交易你覺得怎麼樣？”杜若掙紮不開，痛的眼淚一顆一顆滴落在程慕灃的手上，灼熱了那顆火熱而暴戾的心。“想好了，給我答案”程慕灃鬆開手，杜若慢慢站直“那什麼時候可以手術”“最快後天。。。”“好，我答應你”“禮服晚上會送到你家，既然決定陪我去，不要讓我覺得失望，好好打扮，七點我去接你”坐在椅子上看著杜若脆弱的靠著牆好像隨時可能倒下，程慕灃心裏暗暗悔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隻能是這樣。。。
晚上當程慕灃和杜若一同走進郊區的一棟別墅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杜若的身上流轉。裸粉色的抹胸長裙，將精致的臉龐襯托的愈加明媚動人，香檳色的高跟鞋將身形修飾的和諧完美。舞會上，觥籌交錯的酒杯映著迷離的燈光，一切美的那麼不真實“程總真是好福氣，有那麼美麗的女伴相陪呀，可真是羨煞眾人啊”“潘總客氣了，這是我的助理，杜若，”“杜若這是高宇的潘總。。。”杜若微微淺笑點頭致意，杜若實在不喜歡這樣的場合，每個人虛假的笑著客套著擁抱著，這一切讓她覺得喘不過氣，看著程慕灃被一眾美女環繞，自己便端著酒杯搭上披肩站在陽台上吹吹冷風，頭腦一片混沌，她不知道自己來這是錯還是對，可是為了雲朗為了紫蘇自己義無反顧。杜若好像清醒多了，剛準備離開，“雪暖？”一個30歲打扮得體的女子看著自己猶疑的試探著“對不起，您認錯人了，我不是雪暖”說罷杜若欠身離開。“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可是你們真的好像”杜若微微一笑，如果世界上真有那麼相似的兩個人，那麼林靜那個你是否看得見我。。。
“莎莎，你剛喊那個女孩雪暖，雪暖是誰呀，你朋友嗎，怎麼以前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啊。”衛生間裏兩個美麗的女子正在優雅的補著妝。莎莎看了看周圍才小聲的說“雪暖是程慕灃的前女友啊，兩個人是大學同學，訂婚前夕，不知道為什麼這女的突然和一個法國男人走了，這等於當眾給程慕灃一個巴掌，當年知道這件事的也就和程家關係好的幾個人，我這也是從老楊的嘴裏聽說的，那個叫雪暖的女孩我見過幾次，當真和今晚那個女孩像極了，隻是這個女孩眼尾好像有一滴淚痣，看著更楚楚可憐，這個程大少，挑女人的眼光還真是一成不變啊。。。”“誰知道是不是拿她做替身啊，剛沒聽見程慕灃說是他的助理嘛，一個小女生憑什麼就一下子成了程峰建設的總裁助理，別人不知道，我們這在商場摸爬滾打那麼多年的，這點貓膩還不知道嘛，嘖嘖，真是可惜，那麼漂亮一女孩子不過是用來回憶的對象。。。”“走啦，不說了，不然待會你們家李總又要找了。。。”“去你的。。。”兩個人說說笑笑的離開了。
杜若在衛生間的隔間裏狠狠的咬著嘴唇，血絲滲入嘴裏，漫開一絲腥甜，眼淚無聲的流淌著，悲傷逆流成河。仿佛胸腔內最軟的肋骨被無心的話語如薄刃般劃過，完全無備的斷成兩截，疼痛從內心深處漫起。。。“你喜歡這個城市的雪嗎？”“溫暖？”“雪暖”“總裁助理”“你和程總什麼關係，憑什麼就你一個人在66樓總裁辦公室單獨麵試。。。”原來自己才是那個真正的影子，那個孤單的背影不過是因為身邊沒有她，那些相處的片段，點點滴滴不過是因為自己有著一張和她相似的臉，他把對她的恨和折磨全發泄在自己身上，陰晴不定的眼神，隻是因為對她的報複，他看著自己的時候眼睛裏全是她的影子吧，自己還天真的以為他體貼，自己真是傻，杜若，你這個笨蛋，眼淚早已止不住，杜若任由悲傷，欺騙，絕望將自己一點點湮沒。。。可是，雲朗！。。。
杜若勉強著站起來，看著鏡子裏自己慘白的麵容。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重新上完妝，杜若決絕的走進了大廳。。。
大廳裏流淌著舒緩的音樂，“你去哪了？”杜若看著程慕灃眼裏閃過的一絲焦急，輕笑一聲“這裏太悶，出去透透氣，程總不請我跳一曲？”程慕灃詫異的望著杜若，瀲光灩灩的眼眸像是一汪看不透的清泉，程慕灃心裏沒來由的一驚，也許什麼正離自己而去，還沒有真正擁有就已經永遠失去了。。。
舞池裏，杜若從容的隨著音樂晃動著身體，曼妙的舞姿，輕盈的步伐，這一刻時光好像凝固了，如水的音樂傾瀉而下，散開一地的音符，程慕灃眼裏看到的隻有杜若，不再是其他任何人。一曲完畢杜若優雅轉身，回頭時唇邊化不開的笑容像是告別，像是悼念，悼念這段枯萎的青春。
舞會結束，杜若燦然一笑“程總，不要忘了我們的交易，人民醫院住院部三樓，我等著你實現你給我的許諾。。。”“我送你回去。。。”“不用，舞會結束，我的工作完成了，現在我不想再應付任何人，我想自己一個人走走。。。”
也許從此刻開始杜若已經把他拒之千裏了，不對，或者更準確的說是等他實現自己諾言之後，原來冬天真的來了，杜若早已不堪一擊。。。
程慕灃果然實現了自己的諾言，第三天堪稱腦科方麵的泰鬥級人物於明親自執刀，手術從上午九點一直進行到晚上六點，手術室大門打開的那一刻，所有人懸著的心才放下來，紫蘇摟著杜若的脖子，一遍遍不停的問著，“杜若，雲朗真的是沒事了嗎，是嗎是嗎？”杜若擦幹紫蘇眼角的淚水“是，雲朗沒事了，傻丫頭不要哭了，快進去陪著他吧”病房裏紫蘇看著因為麻醉還在昏迷的雲朗，她好想這樣一直看下去，看到地老天荒。。。
也許這是這個冬天裏唯一讓人覺得溫暖的事了，杜若看著沉下來的暮色，該來的終究逃不開。。。
第二天一早，杜若輕輕敲響了程慕灃的辦公室大門，時隔半年再次推門而入杜若的心境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沒有驚喜激動，沒有期待盼望，取而代之的是平靜，可怕的平靜。僅僅半年杜若覺得自己蒼老了很多。“程總，這是我的辭職信，對不起，我不做了”程慕灃抬起頭就看見一雙波瀾不驚的雙眼，沒有任何情緒，就像是一個木偶，用同一副表情完全把自己隱藏了起來。“怎麼了，手術不是很成功嗎？”程慕灃放下手中的文件，合上電腦，似乎在等著杜若給他一個合理的答複。“是，手術很成功，謝謝您，作為一個商人您真的是很成功”程慕灃拿起桌上的辭呈，“那，這是為什麼？”“沒有為什麼”程慕灃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杜若麵前，直視著她的眼睛“我問你為什麼”杜若退後一步，視線輕輕略過程慕灃不做任何停留“我累了，不想做了”程慕灃上前一步抬起她的下巴“看著我，說，為什麼”杜若看著程慕灃，眼神裏流露出一絲嘲諷，一絲同情，一絲可憐，一絲痛，難以言喻的痛，嘴角卻揚起美麗的弧度“為什麼？這不該是我問你嗎，冬天的雪，溫暖？66樓麵試，總裁助理？”“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程慕灃一愣，手上力道一鬆，杜若已經掙紮著逃離，似乎連和他靠近一點都覺得是件難以忍受的事，短短兩米的距離卻像是隔著陰陽兩世。“你，說什麼。。。”“雪暖！”這兩個字深深的紮著程慕灃的心，一顆破碎的心還沒完全愈合又被揭開傷疤，撕扯的鮮血淋漓。杜若輕輕撫上自己的臉“就是這張臉和她很像吧，你天天看見不會覺得難受嗎，還是你心裏還沒有忘記，看著我然後想著她，我不過是一個相似的影子罷了，你把對她的愛，恨，怨，念，全加諸於我，你這樣折磨著自己不覺得累嗎，我的痛難道就那麼卑微嗎？”程慕灃狠狠的搖晃著杜若的肩膀“誰告訴你的，誰！”杜若逼回眼角的淚水，望著程慕灃淺淺一笑“這，還重要嗎，你真的愛過嗎，你懂得什麼是愛嗎，我真的是可憐你”“程慕灃，你真的愛我嗎，你根本不懂愛，你隻會給我買最好的衣服，最貴的包，我要的不是坐在五星級酒店裏隔著長長的桌子，看著一大堆應侍殷勤笑臉的燭光晚餐，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兩個聲音不斷在程慕灃腦海裏翻滾糾纏著，程慕灃的頭很疼，像要炸開似的疼，他一把推開杜若，杜若踉蹌了幾步，扶著桌腳勉強站穩，杜若笑的心都痛了。程慕灃一手拂落桌麵上所有的文件，文件散落一地像是紛紛擾擾飄落的雪花“走，都給我走，通通都給我走！”杜若站直了身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離開了這個困了她半年的牢籠，離開了這個她曾經以為可以讓杜若開花的地方，原來冬天杜若真的不會開花。
我發誓我笑了，笑到眼淚都掉了，笑我們這麼傻，重複著傷害，還一直傻傻的期待到失望，再期待，再失望。。。
辦公室裏程慕灃狠狠的把相片擲在地上，其實這不是我想要的結局。。。
如果真相是一種傷害，請選擇謊言；如果謊言是一種傷害，請選擇沉默；如果沉默是一種傷害，我隻能選擇離開。。。
醫院裏雲朗和紫蘇正笑得開心，病房裏消**水的味道似乎此刻也變成了纏繞指尖的蜜糖，杜若靜靜的看著他們兩個人，看著被雲朗摟在懷裏的紫蘇臉上一臉甜蜜的幸福，這，就足夠了吧，紫蘇幸福就好。杜若輕輕轉身，離開，終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