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結束,太子的身邊烏泱泱圍著一群大臣,軒轅宸在殿外站著,等他們走近,打斷了幾個正在阿諛拍馬的大臣,微微施了一禮道:“臣有要事相商,可否請太子殿下借一步說話?”太子正被眾人圍得煩悶,便點頭同意與他一同離開。
繞過幾條小徑,路越走越偏,轉過禦花園深處的邊角,出現在麵前的便是皇宮最外圍的護城河,軒轅宸站在河邊,餘光瞟了一眼太子有些微變的神色,開口道:“太子可知道這是哪裏?”
“當然知道,這裏是我軒轅宮殿的護城河。”
軒轅宸的嘴角微微上揚,淡淡道:“看來殿下平日裏朝事繁忙,對宮中大事遺忘的還真是快,隻知道這裏是護城河,卻不記得這裏也是六弟落水的地方。”
太子身體微微一怔,杵在原地良久後方才緩緩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一路帶我來這裏想要做什麼?”
“沒什麼,隻是有件東西想要還給殿下。”
軒轅宸從袖中掏出了一個金絲的香囊,香囊上麵用金線惟妙惟肖地繡織了一幅龍鳳呈祥的圖案,是他在發現六皇子的灌木叢裏找到,他將香囊遞到太子的麵前:“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是殿下的東西吧?我記得這是宜霓公主從莆國帶來的隨嫁品,在大婚那一日曾經親手交予殿下作為成婚之禮,你一向很珍視,丟了不著急嗎?”
太子愣了愣,伸手拿過香囊,細撫著上麵的針線:“確實著急,謝謝宸王相還。”
護城河的水川流不止,拍打在岸邊的石階上發出嘩嘩的水聲。“這麼深沉冰冷的湖水,品兒還那麼小,落下去肯定就沒命了吧,不過幸好,”軒轅宸注視著太子:“他還有一個良知尚未完全磨滅的哥哥。”
太子將香囊握在手中,望著湖水沉默不語,那日他去永樂宮請安,因為不想打擾母後休息便沒有派人通報,結果在屋外無意中聽見母後吩咐一個小太監乘德嬪不在將品兒帶離落梅宮,丟入護城河中溺死的計劃。
他自然明白母後這麼做的意圖,這些年其他皇子的死傷他雖然沒有直接參與,但是也一直默許,從來不敢違背母家的意思,而且品兒在國宴之上當眾喚軒轅宸大哥,已經戳中了秦家最忌諱的地方,會對品兒下手雖然突然,但是也並不意外。
可是品兒今年剛滿十歲,母家又身份低微,根本不可能給他的儲君之位造成任何的威脅,所以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他心裏很是糾結,一時猶豫著該不該插手這件事請,於是便尾隨著小太監一路跟到了這裏,等到他把品兒打暈扔入水中離開後,他才現身站在湖邊看著品兒漸漸沉了下去,順著湖水往外流,眼看著就要流出宮門,猶豫再三,還是出手把他救了上來,放到了一旁的灌木林裏,由著他聽天由命,如果能活便是上天的旨意,如果不能,那無非就是再多背負一條人命,他的雙手早已沾滿鮮血,也不在乎再多這一條,隻是他沒想到自己一不小心把香囊落了下來,讓軒轅宸發現了蹤跡。
“哥哥?”太子重複著這個詞,苦笑著自嘲道:“這麼多年來我習慣了別人稱呼我為太子,從未有人叫我哥哥,不過如此說的話,你倒還是我的兄長,該稱呼我一聲二弟。”
“三弟腹死胎中,四弟軒轅津十五歲時母家被告勾結黨羽滿門抄斬,五弟軒轅文幼時吃錯了東西,大病一場從此落下殘疾,六弟如今又遭此劫難,說來也是可笑,我們這些兄弟之中,倒是我自幼流放邊疆,反而平安活了下來,”軒轅宸語氣低沉道:“品兒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你們又何苦趕盡殺絕,一定要置德嬪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