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呢,”清離抿唇輕笑,往司徒的杯中又加了些茶水:“將軍見多識廣,我聽了也覺得很有意思。而且他平日裏在帝都也沒什麼能與人隨心暢談的機會,看到你們能這般彼此信任親近,我很高興。”
司徒將軍的眸中微露讚許之色,目光意味深長的在軒轅宸和清離身上來回轉了一圈,唇邊露出了欣慰的是笑容。
軒轅宸笑著回視著他的目光:“還沒跟師傅好好介紹,她的名字叫清離,是麒麟寺炎上師的女兒。”
“哦?是炎上師?”
“是的,正是家父!”清離應了一聲,注意到司徒的神色有些詫異,不由追問道:“將軍認識我父親嗎?”
“何止是認識,”司徒輕輕轉動著手中的素雅的青瓷茶杯,視線恍惚地望向院牆的一角,悠悠道:“聖上登基之初,炎恒上師,南陽王,還有我同在朝中為官。當年的我們年輕氣盛滿懷熱血,心中所想的皆是如何濟世報國匡佐朝政,那時的聖上雖然心性好戰,但是好歹還願意聽從諫言,還沒有那麼的暴戾與多疑,可是後來,後來···”
話到這裏,司徒心中翻騰起一陣洶湧,止不住地歎息道:“後來奸臣當道朝局昏暗,南陽王退隱朝堂雲遊四海,炎上師心灰意冷消沉遁世,而我則被人構陷無視君上,若不是炎上師暗中相助,隻怕我也不能從帝都活著出來···”
這位已經年近五十麵容有些蒼老的將軍,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皺紋似乎又更深了幾分。
軒轅宸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他之前就已經猜測到司徒將軍特地照拂他們母子與炎恒有關,隻不過這一直都隻是猜測沒有得到過證實。畢竟除了那次偶然間聽司徒提起,當年自己被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戚猛背叛的痛苦往事,就再也沒有聽他提過帝都其他任何人。
現在看著司徒將軍的樣子,很顯然他與炎恒不隻是相識那麼簡單,那段讓這位錚錚鐵骨的將軍都止不住歎息的回憶裏,一定有著無比沉重的往事。
不過軒轅宸現在並不想去深追這些事情,因為他很清楚地知道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段塵封的往事。那一道舊日的傷疤,若是受傷者本人想提,他會願意去聽去分擔。若是受傷者本人不想提,他也不回去主動去扯開那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清離也跟軒轅宸選擇了一樣的做法,雖然司徒提及的回憶裏明顯有關於父親,但是他不說,她也不會去追問。
兩個人就這麼默契地靜靜坐著,耐心地等著麵前這個頭發已經有些花白,曾經馳騁沙場有著赫赫威名的將軍從回憶中醒來。
正午的陽光雖然明亮卻很柔軟,繾綣地鋪灑在院中三人的身上,似乎要將這一份柔軟照進人的心中。
過了一會,司徒收回飄忽的目光,漸漸褪去臉上蔓延的哀傷。他呼了口氣,突然擺手笑了起來:“哈哈哈哈,罷了,罷了!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何必執念讓自己揪心!”
“這句話清離也說過,”軒轅宸見他神色緩和,這才放下心來笑著接話道:“她曾經寬慰我,過往種種如鏡中花水中月,所以不可追不必追。與往日怨恨,是今時之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