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市小遙河兩邊的夜景很漂亮。四座橋像嵌滿珍珠的玉帶一樣橫跨在河麵上，兩邊草坪上以及附近大樓裏投射出的燈光星星點點地灑在河兩岸，燦若星辰。月光下的小遙河溫柔嫵媚，望望天上璀璨的星空，再看看地上絢爛的燈海，忽然覺得天空好像近了許多，人仿佛就在畫裏一般。
下課了，伊芳神情落寞地走在大橋上，望著眼前的美景，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回想起自己這麼多年來在這個城市打拚的不易。
她這個人運氣一直不太好。兩次接受高等教育，入學的時候都是以精英的分數考進去的，可畢業時就趕上已經大眾化了的就業市場。記得當年她懷著美好的憧憬在親朋好友的祝福聲中上了大學，可畢業時她四處找工作卻屢遭不順，象條死魚一樣從龍門頂端啪地摔了下來，大學文憑貶值成了大白菜。而後經兩年苦戰考上研究生，可三年後到畢業時又趕上研究生貶值，工作還是不好找。這次摔得更慘，一夜回到解放前，三年的學等於白上，又是一筆賠本買賣。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相貌平平，但潑辣大膽敢於追求的她在研一時比較順利地釣到了一位潛力股老公。丈夫柳旭雖然家境一般，年齡也大些，但長得高大帥氣，還是醫學院的研究生，與伊芳同屆。他們次年結婚，夫妻恩愛無比。畢業後柳旭順利地進了市人民醫院，而伊芳畢業兩年後最終選擇在一所市屬中學當英語老師，聘任製，沒有編。去年五月份兩人在這個城市貸款買了一套兩居室，經過十幾年的打拚，伊芳終於在這個城市落了腳。可是人生就是如此磕磕絆絆，找工作不易，如今這世道生個孩子也是如此地困難。結婚五六年了都一次也沒懷上過，可憐連一次意外都沒有。現如今有了房子正兒八經想要個孩子了，可是兩口子卯足了勁折騰了大半年，伊芳的肚子還是癟的。
想到這兒，伊芳覺得迎麵刮來的風都是如此地徹骨，她禁不住裹緊了風衣，準備回家。
忽然，電話響了。
“芳兒，你怎麼還沒回來？”是老公柳旭打來的。
“哦，馬上。你都下班了？我今天下課晚了，這就回呀，掛了啊。”
“哎，順便買點吃的，沒晚飯。”
“好，你想吃什麼？”
“隨便吧。”
“好。”掛了電話伊芳也沒心思再欣賞這美麗的夜景了，攔了輛出租車，疾馳回家。
家裏伊芳的丈夫柳旭已下班回到家中。他是一名內科醫生。醫院的工作很忙，今天難得回家比伊芳早，伊芳還有點吃驚。
“鴨子，鴨子擺著腚回來了？”柳旭開了門後見著老婆滿臉笑容打趣道。
“你的才是腚呢。”伊芳有點生氣，撅著嘴回應道。要在平時她很樂意接受老公對她這樣的描述，因為老公很喜歡她肥肥的屁股，她也很得意自己有這麼一項吸引老公的資本。但今天她跑了一天，累壞了，心情很不爽，就聽得不舒服了。
“又怎麼了？”柳旭有點委屈。
“哎呀，快累死了，中午兩點了才輪到我，看完了就趕緊往學校跑，還差點遲到了。”伊芳一邊換衣服一邊嗲聲嗲氣地埋怨。
伊芳就是這樣。她本是一個獨立，潑辣的女人，但一到了老公跟前，就跟吃奶的孩子見了媽一樣，心理年齡迅速跌落回了兒童期。幼時在父母跟前都不曾撒過嬌的她，在老公跟前這一招竟然掌握得如此嫻熟，難怪人家都說撒嬌是女人的天性。而柳旭呢，又特享受這一招，平時伊芳經常跟個孩子似地鬧，柳旭就像哄孩子似地哄。兩人跟演戲似的配合得很默契，這也許就是他們多年的婚姻能夠保鮮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