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東隅其實是個很奇怪的人,在莫家老宅時,他還在揣測下雨天桑果兒有沒有去路邊長椅,正往他們約定好的地方趕的時,心裏卻想著不知桑果兒還有沒有等著,來沒來和走沒走之間的區別,不言而喻。
莫東隅一路跑著,不自覺的一遍遍的看著手表,看著分針指向七點三十,他在暴雨中整整跑了半個小時,可他們的老地方還有一段路程,天已經完全黑了下去,他甚至看不清腳下的路,隻能憑感覺去避開凹凸不平的地麵和零零散散的石子。
莫東隅這邊心急如焚,桑葉在家中也急得不行,漆黑的夜幕裏雨聲森然,即使有著妹妹留下的字條,他依然不放心,用手機給果兒的同學家打電話,不知道果兒去了那個同學家,他就挨個打,每通電話裏否定的答案叫他越來越擔心,直到最後一個同學問完,桑葉慌了,果兒去哪兒了?下這麼大的雨,她能去哪兒?
胡亂披上雨衣,胳膊下夾著一把大傘,桑葉開門衝了出去,在黑夜裏不斷呼喚果兒的名字,雨聲大,他的聲音就更大,喊到最後,聲音變得嘶啞無比,甚至哽咽著出聲。
桑葉瘋一樣在妹妹常去的地方尋找著,莫東隅風一樣跑向心愛的小姑娘,二者何其相似。
當桑葉這邊看到寶貝妹妹蜷縮在長椅上,一幅了無生機的模樣,即使昏迷了過去雙臂也抱緊了自己,她冷極了頭腦又熱的難受。
方才尋找桑果兒的焦慮,一路跑著的擔驚受怕,妹妹私自溜出家門,說謊話騙他找不著她,所有所有的憤怒,在看到桑果兒滿臉通紅,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裏時,早就全部化成對自己的自責、怨恨,怎麼就沒有照顧好妹妹?他就這麼一個小妹妹啊,從小疼到大的!
桑葉恨不得能替她承受痛苦,妹妹看起來那麼難過,他卻無能為力,隻能將她抱在懷裏,朝著醫院跑過去。一路跑著,一路將身上的雨衣扒下來,小心翼翼的替桑果兒穿上,又用傘麵把她遮的嚴絲合縫,小妹此時再已禁不住雨水的侵襲了。
當桑葉消失在小巷拐角,不遠處的公路上出現了一個男人狼狽的身影,雨點直接砸在身上,急促地響在耳邊,就像粗糙石頭劈成的鈍刀子砸在肉上,劈了啪啦的響。他早已氣喘籲籲,鐵打的身子,再這樣惡劣的天氣裏跑了幾乎一個小時的路程也承受不了,更何況他的體力在那一場打鬥中消耗了大半,還受了傷,失血過多叫他臉色蒼白如紙一般。筋疲力盡的抬起已經揮舞不動的手臂,看了眼手表。
表針顯示八點整,莫東隅到了。
七點五十五分,桑葉帶走了妹妹。
晚上九點整,雨停了。
莫東隅在路邊長椅上也坐了整整一個小時,雙手掩麵,一聲喟歎。
我心愛的小姑娘,等著我吧,別忘了我。
到底,莫東隅是不會放棄的。
誰能料到,五分鍾的擦肩而過,會造就五年後遲遲不到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