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特先生現在十分頭疼。
下水道主通路被人堵死,自己腦袋裏的法術用去了一半,對方可能還有無窮的後援,找不到補充給養和休息、記憶法術的安全場所——再過不久,自己就得麵對法術用盡、手無寸鐵的尷尬局麵,到時候投降都沒有把握成功。他至今沒敢痛下殺手,主要是考慮自己的退路少得可憐,最好還是留些妥協的餘地。
“保蘭登,馬上施展‘死雲術’,把敵人嗆死!”
傑羅姆聽到對方的威脅,直等著分辨咒語的真偽,過了一會沒動靜,難道對方像自己一樣擁有“沉默施法”的技能?沒等他心慌一會,就發現真的什麼也沒發生,禁不住鬆一口氣。如果換換位置,自己就會說“拿‘死雲法杖’來!”到時候拐角後的人立刻要乖乖現身——做戲也沒演夠十分,虛張聲勢反而暴露了對方的心虛,這一失誤使傑羅姆立即判斷出,敵人的籌碼全在桌上了。
他想飛快地探頭看看,然後又打消了念頭,如果對方失去理智,往附近投個火球,自己也會受到波及。
按兵不動可能是最好的選擇,比耐心自己不會輸給任何人,對方有同伴受製,進退兩難,隻要他們施展“解除魔法”,馬上就會麵對淒慘的局麵。
——就這麼辦。先等等,能不冒險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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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特先生的多疑幫了呂西安。
相比之下,呂西安·愛恩斯特裏可是個投機分子。自從他母親在偏僻的小村子裏為一個混賬男人空等了一輩子,他就告誡自己,風險越大,才能換來越大的收益;有一千條退路當然好,可是現實太殘酷了,選擇少的屈指可數。既然這樣,做決斷就要快、要狠,必要的時候,什麼手段都可以使用——失敗者沒資格辯解,成功者不需要辯解!
——去他的!我要馬上行動!
他對子爵小聲說:“大聲說話,不要停!”
“說、說什麼好?”保蘭登委屈地問。
“我不管!我隻要半分鍾!”呂西安臉上的乖張神情把子爵嚇得不輕,隻有事到臨頭,各人的真麵目才暴露無遺;保蘭登一輩子生長在家族的榮光和重壓下,恪守著貴族信條——“你覺得自己了不起,別人就認為你了不起”——可他除了對自己的懦弱有信心,這沒來由的優越感在不斷麵臨的失敗中早就相當勉強了。現在子爵閣下隻能對出身卑微的呂西安言聽計從,對方表現出的乖戾冷狠直讓他想到自己的父親。
“咳咳……這,這就是說,你是個膽小鬼,沒錯!你是個膽小鬼!你就是!”子爵努力抑製住聲音裏的不自信,“我,榮耀的獅鷲騎士,科瑞恩禦前法師會會長、的兒子,現在要聲討你的懦弱……”
呂西安這時已經架起倚在牆邊的同伴,小聲說:“我先保護你後退!”對方感激地勾著他肩膀,退到十多尺外。這時,呂西安嘴唇微動,眼睛放射蠱惑人心的光芒。一道“控製術”簡單地攫取了對方的心智。
“好了,現在你要做的是……衝上去!為了騎士的榮耀,光榮的獻身吧!別顧惜自己,你隻要和那人同歸於盡就好了!”
無法出聲的法師眼中流露出茫然的神情,身體卻隻能服從命令,他轉身飛快地跑上前去,越過吃驚的保蘭登,衝向不遠處的轉角。
呂西安追了幾步,幾乎抓著了對方的衣角,他在子爵身邊猛然止住腳步,咬著牙說:“他太衝動了!我們快去掩護他!兄弟們的血不能白流!”
沒等他演完,法師就消失在轉角處,碰撞和扭打聲一下打破了僵局。呂西安心裏明白,不論由誰下手,這個好兄弟都是個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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