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樓蘭兵又撤退了!”
一個侍衛走進營帳,對居中正在看書信的男人稟報戰果。
那些樓蘭高車王師,根本不想通過這裏,他們每天都裝個樣子過來攻打一番,然後剛剛交兵就會鳴金收隊,連點損耗都沒有的走了!
甲胄滿身的越錦鴻隨意的擺擺手,似乎並不著急對付被困在碧水關之外的樓蘭人,“下去吧!”
坐在空曠的帳子裏麵,偶爾有爐火劈啪聲提醒他此刻不在洪城的越府,手上的書信有千斤之重,壓得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祖父過世了!
那一年,祖父帶著他們兄弟向南追蹤穹兒,結果攔截了北海跟幾個婆子,他記得清楚那婆子救醒了昏厥的祖父之後,兩人曾在樹林中獨自交談了片刻。
後來他們回了越府,祖父躺在軟榻上,堅持去了看押祖母的小祠堂裏麵,家裏無人知道兩人的談話內容,隻知道那個平靜的夜晚之後,清晨祖父被抬出來的時候,滿頭白霜,一下子老了幾十年,從此臥榻不起!
而他們越家的兄弟,包括父親叔叔們都被派出去了,名義上為了找到穹兒,其實他們都去了南邊!
越家隱軍!
他們越家的隱軍,竟然成了一支替皇帝清除障礙的爪牙,廉王府一役月氏最後的血脈僅存於洪城!曾經守衛月氏皇族的使命,早已經成為一個笑話,就好比如今,他們越氏一族的男兒幾乎都在守衛一道樓蘭之關!
多麼憋屈的事實啊!
他們從小被訓練的都是各種殺人的技能,然而卻被那個目光短淺的月銘等同普通兵將,用在這裏了!
像他這種從未走出過金鑾寶殿,隻會紙上談兵之輩,如何能明白真正的戰場,拚殺的是力量,數量,跟裝備麼?任憑他們越家子弟以一當十,可是也架不住對麵幾萬人的碾壓啊!
更何況人家駕著高車,還有那弩箭如虹!
“錦鴻,你記住,此次出征以守為要,保存根底!”那個蒼老的聲音從書房裏麵傳出來,早已沒有了當年的英雄矍鑠,“倘若有一日......你收到祖父的家書,就帶著越氏的兒郎們去越家村隱居去吧!”
短短時隔兩月,家書就收到了,隻是裏麵卻是祖父辭世的消息!
“來人啊,通知下去整理行囊,一更天出發!”
我們該回家了!
“公子,月兵退了,碧水城空了!”
清晨已過,小丁子把熬好的奶茶放在桌子上,才把還在熟睡的鄯善齊叫醒了。
哦?
退了?
幹什麼?
迷蒙之間,鄯善齊眯著眼睛,腦中思緒有些亂。他並不想即刻就回樓蘭援軍,每日也就是裝模作樣的打了幾場而已,月兵都沒有敗過,他們跑什麼?
或者說,他們收到了命令離開了?
新的任務?
猜不透月朝搞什麼鬼,被小丁子伺候著穿好厚厚的衣袍披上大貉,登上特製的厚底棉靴才從榻上下來。這該死的北邙可真冷,還不到年底呢,外麵到處都是冰雪了,讓他這個習慣了沙漠燥熱的人,真心不習慣!
特別是晚上的時候,帳子裏麵點炭盆憋死個人,這個時候他常常幻想抱著那個藍眼睛的女人,是不是會睡得安穩許多?身體的渴望跟躁動突然噴發了,讓他懊惱的不願意讓人睡在他的帳子裏麵,連小丁子也不行。
喝著臭烘烘難聞的奶茶,鄯善齊的臉上都是難過,就這北邙的窮地方吧,從秋草黃了沒有幾天,天空就開始降雪了,他們在北邙沒有任何防備,樓蘭兵將們都差點一夜給凍死了!更不要提冬日裏麵,草場上什麼野物都沒有呢!
整個樓蘭的軍需全靠北邙部族裏麵的這些奶製品,還有一些肉幹!他們之前用高車拉來的糧食早就吃光了,幾萬大漠的漢子吃飯那是最大的消耗了,更不要提戰馬跟駱駝,這些他們賴以馳騁的坐騎,在這冰天雪地裏麵竟然找不到任何吃的!
就連高車,畢竟還是木製的,抗熱卻不防凍,如今凍在原地,根本就是個擺設了!
雖然說鄯善齊有私心,不想太快的趕回樓蘭去援救,其實這些客觀條件的阻滯,也是他至今寸步難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