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房,塵埃彌漫,腐朽的黴變氣息充斥著整座牢房,偶有枯瘦的老鼠躥過,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卻也很快恢複平靜。
牢房深處,齊夙負手而立,思索著白日裏與夜榮相見的情景,可是那個白色素衣女子的身形總是不聲不響闖入腦海,一次又一次攪亂他的思緒。
幾次三番,索性認真回想起她驗屍的模樣。
手法熟稔幹練,精草藥,知毒藥,膽略兼人且心細如塵。驗屍時心無旁騖,專心致誌,不是玩玩而已,齊夙知曉,她愛驗屍,並且樂在其中。
他見過很多女子,或賢淑,或狡黠;或溫柔文靜,或古靈精怪;或知書達理,或風風火火。其中,不乏掃眉才女,不缺冷靜從容,卻沒有一人有卿挽歌那樣的膽識。
突然間,齊夙出奇的想去了解卿挽歌,想知道她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女子,想知道她擁有多少智慧,想知道卿老爺是怎麼培養出的這個特殊的女兒。
‘吱呀’牢門緩緩打開,柳初寒躬身步入。
“你是誰?”
出聲,便是質問。
轉身,長長的遠山眉輕蹙,眉宇裏迸發的冷峻讓柳初寒瞬間覺得自己矮了一截,雖然……他確實比齊夙矮點。
“齊夙。”吐氣如蘭,兩個字緩緩而出,卻是每一個字都敲打在柳初寒心上,如錘猛擊。
長指纖纖探入白玉腰帶,取出一物。
龍頭,麝鹿身,龍鱗,尾毛似龍尾狀舒展。赫然是天子賜予當朝右丞的麒麟玉佩,乃用最珍貴的和氏璧雕刻而成,傳聞右丞所持麒麟玉佩和傳國玉璽出自同一美玉。祁皇對右丞的寵信可見一斑,因此,麒麟和氏璧玉佩成為右丞尊貴的象征,見玉佩猶如見祁皇。
柳初寒端詳著玉佩,神色瞬間變得驚慌失措,內心惴惴不安。
完了,他招惹了最不該招惹的惡魔了,顏初寒頓時冷汗淋漓。右相冷漠無情,殺人如麻,他這頂烏紗帽算是到了盡頭了。
彎腰合手,自請罪責,“右丞贖罪,下官不知右相身份,多有得罪,還望右相海涵。”柳初寒心驚肉跳,任憑他怎麼掩飾,臉上的惶恐不安依舊一覽無餘。
齊夙粲然一笑,卻是讓原本就緊張不安的柳初寒越發害怕,冷汗直冒,浸濕了貼身的褻衣。
見柳初寒栗栗危懼,齊夙一反冷漠疏離的常態,難得和顏悅色和柳初寒說話。“不知者不怪,是本相沒有說出身份,京兆尹不必介懷。”
“下官慚愧。”
“京兆尹的助手很特別啊。”齊夙意味深長道。
豆大的汗珠從柳初寒額頭冒下,驚慌失措的弓著腰不敢直起,“右相贖罪,卿三小姐酷愛驗屍,幫助下官破獲了不少疑案,因此……”
齊夙淺淺一笑,道:“柳大人不用緊張,我沒有責怪您的意思,三小姐確實不同於一般女子,不知大人能否容許本相見令她一麵?”
話是真心話,不過嘛,齊夙心裏的小心思有點邪惡,不能見光。
柳初寒一愣,惶恐地看著齊夙,哆嗦道:“右相,是下官讓三小姐幫我驗屍的,還要右相不要責難三小姐。”
齊夙儒雅淺笑,“柳大人多慮了,我隻是想去請教她一些問題而已,大人莫要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