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賈母發話,這就是毫無轉圜的餘地了,襲人哭的傷心,一口血差點噴出來,見著襲人絹子上點點的血痕,賈母擰著眉頭,一邊的鳳姐兒忙著說:“你們都站著做什麼?沒聽見老太太的話,快來人把襲扶出去。立刻叫人叫襲人的家裏人來,領著襲人出去!”襲人也不敢講話了,隻是麵如死灰被兩個婆子駕著走了。襲人心裏恨得要死,自己拿著寶玉的書夾鞋樣子也不是一回兩回,誰知今天偏生一本書好好地丟了一張。自己就算是不認識字,平常就是連寶玉寫壞的字紙也不敢扔,那裏真的敢撕書呢。看來一定是寶玉身邊其他的丫頭們給自己使絆子下黑手了。想著襲人掙脫來兩個婆子跪在地上哭的傷心地,把自己的疑心給講出來。
賈母是個成精的人,對著外麵的官麵上的事情或許是不是很清楚,但是對內宅裏麵妻妾之間,嫂子小姑子的心結,還有丫頭們之間爭鬥可是清楚地很。襲人心大是一定的,但是真的敢隨便處置主子的東西還是不敢的。賈母年紀大了心腸軟,正要想著暫時放下這件事。誰知這個時候王夫人對著賈母說:“老太太,寶玉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自然是舍不得寶玉受一星半點的委屈,這個襲人平常還算是盡心,對著寶玉身邊的小丫頭們也是管束嚴格。她剛才講的也不是沒道理,再者咱們府上一向是寬和待人。這些下人們不好總是教導一些就是了。如今襲人這樣出去,也不好看。再者襲人還是老太太挑給寶玉的,今天鬧成這樣也是寶玉的不是了。”
賈母本想就算了,誰知王夫人這話一出來,賈母立刻是不幹了。合著你二太太全當好人,襲人是我給寶玉的不假,可是襲人如今可是你眼前得意的人。襲人對著你是言聽計從,對著我倒是跟著鋸嘴的葫蘆一般。這樣的丫頭你想留著放在寶玉身邊拿捏寶玉,我的孫子豈是叫你給敗壞了?
“寬和也是有個度的,像是襲人這樣的丫頭仗著自己的身份,竟然拿著寶玉的東西隨便的動,主子的東西和心思豈是奴才們隨便猜測的?你們年紀輕哪裏見識過一等裝著賢良實在內心奸猾的奴才們。一個個的裝著善體人意。對著主子隻撿那些主子喜歡的說,其實內心藏奸。若是到了應景的時候就翻臉不認,這樣的東西比那些笨的偷懶的更可惡。你是寶玉的娘,如何能看著自己的兒子身邊是這些東西?”見著賈母說的厲害了,王夫人和鳳姐全是臉色難看。
賈母頓一下,接著說:“既然襲人說的也合情合理,寶玉身邊的丫頭也該狠狠地敲打一番。襲人先關在二門的門房養幾天,叫個大夫來看看,寶玉如今和以往不一樣,也是要出麵應酬,再住在哪裏也不合適。還是搬出去,就跟著你璉二哥哥住在隔壁就是了。把當初寶玉爺爺的書房收拾出來給寶玉當外書房。寶玉來。”寶玉被賈母叫到跟前。
“我雖然疼你,可是更盼著你出息。你以前小總是擔心身邊的人不夠伺候,如今你長大了,我冷眼看著你是個有主意的,你房裏的事情自己管著就是了。要換掉誰隻管跟著你鳳姐姐說一聲,想要誰身邊使喚了也隻跟著我講就是了。”這下賈母算是把自立權給了賈寶玉了。
見著賈母這樣分派,王夫人也無話,隻是呆著臉坐在一邊,很是沒臉。王熙鳳忙著叫人把襲人帶出去,先清點襲人手上的賬目又找醫生看襲人的傷勢,並叫人收拾寶玉的房子和書房等等。見著賈母生氣,賈敏對著身邊的丫頭一個眼神,笑著說:“老太太別生氣,就是老天爺也有打盹的時候,全都怪襲人福氣薄。真的把老太太給氣著可是不值得多。寶玉已經是好的了,眼看著殿試是件大事,等著寶玉得了官職再慢慢的說吧。”說著賈敏要告辭回去。
薛姨媽見賈敏要走,自己也站起來跟著告辭了。王夫人臉色難看,隻是當著這些人的麵也不好說,黛玉自然是跟著賈敏回去的,寶釵也不能幫著王夫人說話,迎春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惜春還是個孩子。探春見著無人幫著王夫人說話,忙著站出來對著賈母說:“老太太可是被那些小丫頭子們氣壞了,太太是想著襲人伺候二哥哥這些年,如今忽然鬧出來這些事隻怕是有什麼古怪處。古人說反常即為妖,固然立刻處置了是老太太心疼我們,可是太太管著一家子,想的未免是多些。”
賈母聽著探春的話,深深地看一眼探春:“也是我老糊塗了,叫來寶玉替我給他娘賠不是,隻是說老太太如今年紀大了,太太還看著寶玉吧!”
王夫人聽著賈母的話慌張的站起來,“千萬使不得,這竟然是老太太給我賠不是不成!我沒經曆過這些,還是老太太想的深遠清楚。”等著王夫人回了榮禧堂,剛坐下來沒一會就聽見小丫頭說寶姑娘來了。
寶釵換了一件淺杏色的衣裳進來,一頭黑黑的頭發梳著一個油光發亮的發髻,隻拿著一根赤金簪子別住再無別的裝飾。“我媽媽惦記著姨娘呢,隻是擔心姨娘不自在,沒有親自來,隻叫我來看看姨娘。如今寶兄弟也長大了,對著身邊的丫頭們也不能像小時候一樣。寶玉房裏的人隻是襲人老實些,還犯了這個錯,那些姨娘想想能成什麼樣子,老太太說的好,是該整治一番了。犯了小錯還罷了,等著寶兄弟將來出去還不叫人笑話。或者寶兄弟的耳根子軟,這些丫頭們也要趁機作威作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