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明媚夏日(1)(3 / 3)

“你來幹嗎?你不是要照顧你的北恬恬嗎!”林希希賭氣地轉過身子,剛抬步要走卻被夏天拉住。

“是蘇然告訴我你在這裏。希希,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要大聲對你說話的,北恬恬是我繼父的女兒,剛來學校的時候他就囑咐我一定要照顧好北恬恬,她也算是我的妹妹……剛剛看見恬恬摔在地上,你又跟她起爭執,所以我就……”

林希希的臉刷地就紅了起來,啊?不是吧,北恬恬是夏天的妹妹?那她還……

“林希希,我問你,你是不是也喜歡我,所以才吃恬恬的醋?”

夏日從樹椏中薄薄地傾灑下來,抬頭看著夏天無比認真的眼神,林希希紅著臉點了點頭。

煤頭情緣

井下,泵站的看液泵工是個四十八、九的人,怪怪的,留一撮山羊胡子,微胖而不笨,滿口的山東話,人們偷著給他叫山東驢,也確實有個驢脾氣。披一件破棉襖沒有領;一隻衣袖掉了半截,露出的白棉花早已被煤粉染成了黑棉絮,這棉襖的下邊部分也破成稀裏嘩啦,那棉絮布條像羊胰似的耷拉在屁股上顫顫悠悠。剛從泵站通過兩組人:一組是下井檢查的礦領導;一組是安全小分隊。再來人也是些零散作業人員——開水泵的、電工、個別瓦(斯)檢工、也來這裏取個暖和。不管誰去誰來,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他把液泵裏加了水、測試後,破棉襖往身上一搭,躺在液泵跟碼放的板梁上聽著這咚嚓嚓,突突突;咚嚓嚓,突突突;有節拍的聲音轉眼就進入了夢的世界。

他,一個棱角分明的大男人,偏取個女人名字,姓續,曰:閨女。所謂山東驢是礦工們送他的雅號。他是一位老割煤司機,當過班長,副隊長,隊長也幹了十幾年,也曾是礦上披紅戴花的人物。隻要是他領導幹的工作,你就放心,保證完成的沒有問題,還咧著大嘴笑哈哈地誇功:工作嘛,就是要幹得叫自己滿意就行。別管他們怎麼說你球長毛短,都扯淡。

記的在東三巷過斷層,他是隊長,兩天兩夜沒有上井,饑了啃幹糧,渴了喝煤裏流出的水,那工作幹得叫人心服口服,可惜沒文化,小學念過三年級,要不早上去了。現在可好隊長被免,看液泵來了。他犯愁的是明天給小兒辦過喜事,也算了了一樁心願,什麼都不說了。

他兒子徐瑞傑是采煤一線工人,煤幹院畢業。對象是洗煤廠的羅丹,羅丹的父親是D縣的副縣長,這門親事可不是門當戶對,反之懸殊。好就好在羅丹的母親是礦上的工人。再說,現在年輕人的事父母也作不了主。說好了明天辦事。徐閨女又是高興,又是愁。想起來真是,人走鴻運,馬走驃,好漢走得背圪落,要走倒黴喝水也刺牙縫。那是在生產過程中,因頂板落下一塊碎矸石擦破了一工人的手皮,沒有傷筋動骨,隻是一點點皮,要在過去根本不叫事,擦破點皮,就斷條胳膊,斷條腿也不算什麼。現在可好,不知誰在安檢科捅了一句,還一驚一詐地上了礦長安全辦公會,說山東驢安全意識不強,出了事故隱瞞不報,最後會議決定罰款200元。這下他的驢脾氣上來了,先是在安檢科問,想找個免罰的說法。說不成又罵,又找到礦長辦公室:

“請問礦長,頂板掉碎矸擦破手皮,這算哪一級事故?”?

“輕傷。”礦長看著一份文件,答。

“我……”

盡管礦長給他做了解釋,他還是想不通,上班往避風巷裏一躲,破棉襖頭上一蒙,誰叫也不動。還說這副隊長的活不能幹了。受窩囊氣的人永遠沒出息。可他當了八年隊長,第九年因工作麵頂板冒落,支護不及時造成──死了一人,把正隊長免成副隊長了,那段時間,雖然心裏不好受,在老婆李五的幫助下,他承認了自己工作中的失誤,管理不嚴,有一定責任,所以工作勁頭沒減,該怎麼幹還怎麼幹,脾氣可比以前更嚇人。眼下盡管又發生了這樣的事,他都沒有給老婆──李五說。

有一次在井下睡覺誤了下班,接班的進來才把他喚醒,回到家,老婆問他,他不屑一顧地說:“睡誤了。”話一出口,或然醒過神來,又忙更正“不,不是……”

“你說睡覺怎麼回事?”老婆突然感到蹊蹺,緊問不放。

這山東驢在老婆麵前可是服服帖帖,沒有一點驢脾氣,吱唔了半天,還是沒說出來龍去脈。

“你要不說實話,我可去礦上問個明白,還沒聽說過一個跟班隊長怎能在井下睡覺,還見稀罕哩!”

過去,李五是從井下掘進隊出來的,後來調上井在礦燈房工作,身體一直有病,不到五十就提前辦了退休。現在身體好了,還參加了礦上婦女聯防會。她看著丈夫這個熊樣,便不耐煩地從家裏走出,閨女急忙轉身像個孩子拉住她的手說:

“你就別去了,有啥好問的。”憂慮中帶著幾分勉強的笑,他越這樣李五越感到不對勁兒。

“不行,我的去弄個明白,無緣無故地欺負咱,我可不幹。”閨女見老婆真急了,便一五一十地實話說來,一工人擦破手皮,上了礦長辦公會……

“那你不早說,就不怕憋死你?礦上也真是拿上雞毛當令箭,殺雞給猴看。擦破點手皮也需要大驚小怪。”反過來又罵丈夫,“你也有問題,安全第一,預防為主,喊多少年了,你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