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花開
身體是逛街的本錢。這是我和橙子的口號。
十多年過去,橙子,你是否還記得?那些曾經夢一樣的日子。
那時的橙子無疑是漂亮的。大大的眼睛,嬰兒般細嫩的皮膚,乖巧得讓老師心疼。她就這樣毫無懸念的成了我們的班花。
彼時的我是普通的,可是因了剛進校的不適應,常常的生病,也就這樣成了班主任關注的焦點。可是我們並沒有交集,依然行走在各自的軌道上。
隻是在過去了那麼多年,我還是會夢見他,橙子。那個固執的男孩,在夢裏衝著我笑,和我溫言細語。可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對嗎?
十五、六歲的愛戀應該是最純真的罷。隻是我從未想過那是屬於我。所以子涵,在你表白過後,我卻開始害怕。
就在你表白的前一個晚上,霞,我當時最好的朋友,我們躺在宿舍的床上。我喜歡他,她這樣清晰的告訴我。我看見,玫瑰花在她臉上悄然綻放。
在後來很多的日子裏,我的眼前常常現出兩張臉,興奮的,羞澀的,怨恨的。她們固執地在我眼前晃動,讓我不得心安。
我病了,醫生說是營養不良引起的,老師勒令不準再吃方便麵。嗬嗬,橙子,看來年輕的心真是叛逆啊。沒想到後來我們還專門就方便麵去做市場調查,寫設計報告。
要好的同學把我送到學校外麵一個小的醫務室,然後去上課了。我躺在病床上,看著玻璃瓶裏的鹽水象時間一樣緩慢流逝,百無聊賴。你走近我身邊,輕聲地問:還好嗎?我看著你,子涵,你那略帶羞澀的樣子多象那些校園愛情故事裏的男主角,在那一刻,我想象自己是故事中那些或可愛或溫柔或任性的女子。
子涵,所以我還是背叛了我的友情,為了成全我人生的第一次戀愛。
我需要愛,從小父母關係的惡劣讓我更需要被愛。我固執地以為,友情對我來說是空氣,可是愛,它是氧氣。子涵,你是我的氧氣。
五月的梔子花清香撲鼻,五月的愛情雲淡風清。那一日清晨,象往常一樣打開抽屜。滿抽屜的梔子花香就這樣在教室裏彌漫,你的愛也在我心尖彌漫開來。
在我們分手的第二年夏天,那個早晨我醒來,橙子,我以為是他回來了。寢室裏到處都是梔子花,盆裏、碗裏、桶裏。室友們還在興高采烈地回憶前一晚摘花的有趣經曆,我的淚,潸然落下。我知道,我們回不去了。
也就是在那樣的夜晚,橙子和我不堪蚊子的折磨,從學校裏溜出去,在大街上散步。淩晨兩三點的小城,街上還有稀疏在吃排擋的人,昏黃的燈光找在他們身上,投射出一個個不真實的影子。我們象兩個夢囈的孩子,在夜色中遊走。
似乎就在這一夜,我們成了朋友。因為一起行走夜色的經曆。
橙子,來自單親家庭,跟母親一起生活。這個是我後來知道的,不過我從來沒問過關於她父親的事。我想那是她心裏的痛吧。
可是我始終沒告訴你,橙子,我們分手的真正原因。即使到後來我們分享所有的秘密,惟獨這件事。
老師說的專業課現在進步很大,要我多和學得好的同學溝通,讓我和霞多交流。你笑著告訴我。
是呀,子涵,你是那麼優秀。從一開始你就是老師麵前的寵兒。你的勤奮、你的執著甚至你的驕傲一直是同學談論的話題。
年輕的心是驕傲的,也是脆弱的。
隻是我一直放心不下,子涵。我遠遠地看著你的一個又一個故事,那個有著固執的眉眼的男孩。我隻希望你幸福。
其實,橙子,敏感如我,你又怎會不懂我的心事呢?隻是驕傲如我們,不需要別人的安慰。
快要畢業的時候,你一直輕聲練習那首《當愛已成往事》。我知道,你吟唱的隻是自己的寂寞罷了。同學三年,有那麼多人追逐著你,可是誰又真正能敲開你心中的那扇門呢?
分別的前一個晚上,班主任組織我們在外麵最後一次聚會。中途,我逃回了學校,我不知道該向誰告別。
第二天,同學們都三三兩兩地坐在教室前麵的空地上,等待各自回家的車子。腦子裏設想半天的情節,走到你麵前,微笑著和你說再見,祝你幸福。可是走到你麵前,淚水已然模糊了我的眼睛。我哽咽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子涵,我很難過,為什麼這樣的離別,我不能有個美麗的轉身,讓你懷念。
沒有想到我還能再收到你的信,子涵。我以為那樣一別,應是永別。信的內容早已模糊,隻是一句,不曾散去。你那裏的冬天冷麼,我願化做一隻火爐,陪伴你。在以後很多個冬日裏,它溫暖著我那落寞而冰涼的雙手。
分別十年以後,另一個溫潤的男人牽著我的手,在房前種下一棵梔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