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天亮回到家後，就出去轉悠。離開這個地方後，回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這個小山包轉一轉，看一看，包括各個角落裏。這是他當廠長時保持下來的一個習慣。
當廠長時，出差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到各個車間看一看，好在第一時間裏解決等待他來解決的問題。現在，廠子不在了，他的這個習慣卻保留下來。他與這個地方有著難以割舍的情結，像老農對待自己的土地一樣。
沙天亮發現了這個小山包上多出的一個小棚子。
這個小棚子，隨著計劃的改變，是要撤掉的。白犀還沒來得及做這個事，沙天亮夫婦就從小女兒沙薇那回來了。
“白犀，那個小棚子，是不是你給弄上的？”
白犀向沙天亮笑了一下，心想，這老爺子真有意思，眼睛還真管事。他已經給沙天亮準備下要說的話。
“給人家拉貨，這一年下來，老板日積月累的，欠我不少的錢。年終結算，付了我一部分現金，剩下的，就用這些煤炭抵了。老板說了，人家欠他款子，抵了不少的煤炭，就轉一些給我。我覺得這個煤價還說的過去，就收了。”
“怎麼的，現在的煤炭成了過剩物資？”
“不是啦。緊俏著呢。”
“那，出手就是錢，幹嗎要轉給你？”沙天亮覺得這事，有點說不通。
白犀解釋。“叔，是這樣的。用煤炭抵給我，不是他的進貨價，是賣價。”
沙天亮點頭，算是明白了這中間的彎彎繞。
白犀編造的這個話，讓沙天亮信以為真。
沙天亮了解或者說熟悉這種經濟上的這種往來手段。他當時，做廠子的第一把手時，也用過這種法子。沒辦法的事，有些舊賬，狗屎連稻草，髒兮兮的理不清，隻能是這樣處理了。用貨物低進高出，變相的還可以賺些錢。
沈雯在一旁插話了。
“你這孩子，總是這樣的好說話。做生意，心地這般的善良，要吃虧的。”
白犀無奈的樣子，一笑，說：“嬸。有一句是這樣說的，吃虧是福。”
沈雯說：“你這孩子，跟沙薇她爸，有相像的地方。”
這是一個表揚，也是一個肯定。白犀對沈雯這般說法，心裏頭得意。
沙天亮提醒道：“你那個棚子，四邊進風的，有時候的雨水，經風那麼一吹，是斜著的。你沒有考慮到嗎？”
白犀說：“考慮到了。我準備抽個時間，用些自製的土坯，把四周給砌起來。這個事不慌的，慢慢來。”
原先，白犀有一個思路，把地下挖出的土，就地加工成土坯，代替砌牆的磚。這樣，不至於有大量的新土出現在別的地方。還有，已經放煤炭的棚子裏，有空場子，可以堆放用袋子裝好的泥土。現在，隨著計劃的改變，用不著這樣了。
沙天亮不知道白犀懷揣了這個心思，居然點頭，對白犀考慮問題的周密給予了一個肯定的目光。
白犀等著沙天亮的進一步指示。他已經習慣這個老爺子的行事風格，就是遇上一個事後，總是要做出指點。可是這回，白犀估計錯了，沙天亮沒有做出進一步的指點，隻是點頭，然後就是若有所思的背著手，去別處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