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喬醒來上課,林琅想到了喬醒的承諾。他居然會做出承諾?他對自己就這麼有信心?他是個沉默的人,今天卻說了很多話,這些話在她聽來總覺得他是醞釀了好久。事實是聽見了這樣的承諾,她以後的數學課上決不敢有一丁點走神,把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記在腦子裏。
他給她出了幾道題,她做完,他用紅筆批閱居然全部是鉤子,最後還寫上100.她看著紅色的醒目的100這個數字,盡管這不是在學校裏,但是還是讓她好興奮。數學100分對她來說實在太久違了。
“今天就上到這裏。”他站起來說。
她第一次發現數學課也可以意猶未盡,她居然還想他給自己繼續上下去的感覺。
中午下去吃飯,居然他已經在廚房裏忙了。她急忙走過去幫忙,要知道他的手受傷了。他的確是隻用一隻手在忙碌。
“碗!”“鹽!”他命令道。
她想都沒想,依他的指令,一件件東西遞過去,才發現,他今天做的也是蛋炒飯還配了一碗菌菇湯。
吃的時候,她覺得汗顏,太好吃了,比她做的不知好吃多少倍。想起那天居然還不知天高地厚問他,“好吃嗎?好吃就一直做給你吃,”那真是有些厚臉皮了。他一個“獨臂俠”做蛋炒飯,蛋打得均勻,一碗飯不油不膩,還撒了一把細細的蔥花,色香味俱佳。她把碗吃得幹幹淨淨,抬起頭對他展露一個滿足的笑:“真好吃。”
他說:“把碗收拾好,下午。。。。。。”
“下午繼續加課。”她說。積極的態度表示她是個好學生。
“下午加體育課。”
“體育課?”林琅奇怪了。
“是的。給你兩小時午休,自由活動,到兩點三刻準時下來,我帶你出去。”沒有任何解釋。
她所有的是驚詫。
他要怎樣上體育課呢?她好奇。兩點三刻沒到就下樓來了。
他聽見她腳步聲也從房間裏出來:“走!”
“上哪?”
“跟著走就是。”
他們就這樣沿著一路的樹蔭朝前走。他的腿好長,他在前邊走,她跟在後邊加快了步子,走得有些氣喘。
走過造紙廠,她終於明白了,是到後山去。
後山是一座座連接的低矮山丘,山丘上有樹林有草坡。小時候她和鄰居的孩子也常來這裏玩。可是上了中學,她就被母親嚴格管束,不許她和他們一起玩。母親說那些孩子沒有理想,最多讀到初中畢業,女的進紡織廠,男的學木匠,這樣的男男女女一輩子沒出息。她就問,那麼我以後會怎樣呢?母親嚴肅地說:“你和他們不一樣!你要好好讀書,書中自有黃金屋!你和哥哥要走出這小鎮,小鎮的外邊,世界很精彩!”
在山丘頂上,迎麵吹來的習習涼風瞬間就驅走了夏天的熱。林琅看著山丘的草坡,這七月裏,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花香陣陣直衝人心脾。每天盯著黑白的書,現在站在這美景前,還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這裏很美。我們三個在造紙廠裏打工,中午吃好飯就來這裏休息。”喬醒指指近處那棵樹,樹枝張開好似撐起了一把傘,下邊還有三個人席地而坐的痕跡。
他用一隻手做喇叭狀說:“你會這樣大聲喊嗎?”
這有什麼難?她伸出雙手低低喊了一聲:“嗨!”
“是大聲地喊,喊得有回音。你不會吧。”喬醒說。
“我會。”她說,可是奇怪的是一次次伸出手喊就是喊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