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空無一人。
平時到了這個時間點,整個街道就像條永無盡頭的甬道,被如墨般漆黑的夜晚所吞噬。後街燒烤攤的炭火火星隨風飄散,那是“甬道”中唯一的光源——帶來的,卻不似光明,更像是陰間鬼道上魑魅魍魎迷失了輪回道路後,所散發出的幽怨冥火。
但今兒個晚上這裏卻不是如此。保健店的粉色招牌上,亞格力的發光字散發出曖昧的紅光。
雲門用身上的布料裹著臉,隻露出了鼻梁以上的部位,他看了一眼身後的白鴿。白鴿整個人靠在學校的大門上,臉色白得有些誇張,笑得極其陰鬱。雲門不由得汗毛直豎。轉身快步離去。
白鴿的臉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貴族下手是不是太過了?他心裏琢磨著,別真把人嚇死了。
走近保健店的門,推拉門緩緩拉開,如同戲台上的紅色幕布。
貴族把頭發散了下來,穿著盧貝貝的吊帶睡衣和高跟鞋,倚靠在門邊,對著雲門做了一個飛吻的表情,接著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這位小哥,要不要進來玩玩?”
雲門克製住自己的笑意,做出備受誘惑的樣子,稍稍彎腰,鑽了進去。
進了門,雲門實在是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貴族化著濃妝,除了聲音以外,他的女裝扮相,絕對不會遭到別人的懷疑。盧貝貝穿著白色的襯衣,帶了一個金色向日葵狀頭套,那是貴族私自留下來的。雲門說這次事兒辦妥了後,一定要燒了他這最後一頂假發。
她坐在門邊,是貴族的雙簧演員。
貴族見到雲門的表情,喃喃道:“別特媽笑場行不行,咱編排了這麼久,別你這主創人員一笑,這戲,就全給砸了。”
雲門咳咳了兩聲,憋了憋笑意,盡量壓低聲音,道:“還用得著你說。演好你的部分,別第一環就掉鏈子。”
整個保健店結構非常簡單,隻有兩個房間,進去之後,第一個房間的所有布置盡收眼底,正對麵是一堵牆,牆上開了扇小門,通往後麵的房間。
第一個房間很小,隻擺了一個沙發,一台電視機和一個小燭台。
保健店撤走時,把所有的東西都拿走了,這些東西,全都是從盧貝貝房間裏搬過來的。電視機打開著,因為沒有連接任何接收裝置,屏幕上全是雪花點,傳來滋滋的聲音。配合著蠟燭幽暗的燭光。氣氛顯得壓抑而詭異。
雲門非常滿意自己布置的這個場景,為了這個效果,他可是仔仔細細地重溫了一遍《午夜凶鈴》。
他打開那扇通往後部房間的門,房間裏的大魯也已經準備到位。
如果說貴族的樣子算得上不倫不類的話,那大魯,就隻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雲門實在是不忍直視,很快就把視線移開了。
大魯又黑又胖,糙爺們一個,硬是把他裝扮成女人,真是委屈他了。
大魯看到雲門想笑又不敢笑,那憋屈的樣子,非常不爽,嘀咕道:“娘的,怎麼這種事情要俺來做,俺這個位置,應該是那白鴿的,他倒好,隻需要上個粉,站在那兒就成了,俺還要化成這個鬼樣子,穿這些個鬼玩意兒。”
雲門忍著笑,眼淚都出來了,捂著肚子,好一會兒才回說:“白鴿沒你那重量級,我跟你說啊,你可是主角,沒了你,咱哥幾個,還辦不成這事兒。”
大魯歎了口氣,無奈的說:“要俺說,還不如一棍子敲死那個王八蛋。”
雲門撚起大魯的“長發”,這是貴族用狗毛臨時接出來的假頭發,各種各樣的顏色都有,蓬亂著搭在大魯的臉上,而大魯的臉,被貴族化得,完全看不清楚人樣兒,血淋淋的,甚是惡心。
雲門皺眉,道:“以後咱不能總想著第一時間就是抄家夥砍人,現在可是法治社會,一不小心下半輩子就搭進去了,虧得慌。也得想想不用流一滴血就能擊退敵人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