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平麵和立體,永遠是無法交集的兩個世界。
雲門盯著黑板上的粉筆畫,那些各種顏色的線條代表的是剪刀運行的方向。貴族的腦子估計已經變成了一團漿糊,他的眼神開始遊離,雲門知道,這是走神的標誌。
想當年考上大學的時候他的成績還算是不錯,急於脫離家庭成為了他最大的動力。但是幾何在所有的科目中間算是個薄弱環節,他下了很大的功夫克服。
生活如同一個怪圈,兜兜轉轉,你不願意麵對的,想要逃避的,往往最後會輪回往返,與你正麵交鋒。
雲門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在心中默念了一下盧貝貝剛剛所敘述的步驟——剪狗是有著程序可走的,並不是哪兒長剪哪兒,雖然每個人的剪法多多少少會有區別,但是做為一張白紙的新人,最好,還是按部就班,其實這是所謂的一種捷徑,是前人摸索了很久,探索出的最有效率的方法,如同一個數學公式,隻需要按照它來代入數字,就能得到完美答案。
給狗剪毛,兩個宗旨,一個就是平整無痕,另一個就是通過修剪來遮蔽它的缺點,擴大其優點。
順毛單層毛的品種(典型為京巴兒,博美等),毛的觸感像極了人的頭發,不能拿大剪子呼啦吧唧上去哢擦兩下,那樣能它娘的剪出一整個梯田。
在這個過程中需要用到兩種不同的剪刀——直剪和牙剪(打薄用,有類似於牙齒形狀的小間隔)。從屁股蛋兒開始用直剪,要修剪掉飾毛,變成蘋果型。
盧貝貝講到這裏,雲門用盡了最後一點空間想象力,感覺腦漿已經被壓榨得要從鼻孔裏噴出來了,忙擺手讓她停下。
貴族更加不濟,他能畫出來,但是讓他用文字敘述出來就變成了極其困難的事情,雲門搖了搖頭,帶著一絲優越感,嗬嗬道:“你小子的語文肯定是美術老師教得。”
貴族不服氣,低聲嘀咕著:“這麼過時的梗,也好意思拿出來說,一看就是老大爺。”
就是一巴掌,貴族哎呦一聲,說:“雲,雲哥,君子動手不動口,不,不對,是君子動口不動手。說不過就打人,算啥子君子。”
雲門接著又是一巴掌,道:“話都說不利索的人,還敢用古語,笑掉人大牙喂。”
盧貝貝轉眼望了一下講台下麵兩個腦子不太好使的人,輕歎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看來,還是要因材施教啊。”
一個是無法把空間變化成文字,一個是無法把文字變化成空間。
盧貝貝甩手一把將微卷的長發撂至背後,擺足了老師範兒,說:“你們都給我停下,去抱隻模特狗出來。”
雲門瞪了一眼貴族,貴族剛想開口,雲門指著狗舍便道:“別給老子廢話,去抱隻京巴來。”
貴族沒轍,畏畏縮縮地鑽進放滿狗的房間,抱出一隻白色的老京巴狗。
這隻老京巴,是盧貝貝在這種狗的養殖鼎盛時期意外地在一個胡同旮旯撿的,當時那裏拆遷,人走了,住高樓了,狗就被留下了。盧貝貝一眼瞧著它可憐,就收了回來,跟了盧貝貝好多年,也算是這兒的老人了。
這狗啊,年紀一大,心裏就跟明鏡似的,隻差沒開口說話,隻見它不屑地撇了貴族一眼,然後瞅了瞅雲門。興許是知道他倆是愣頭,大大咧咧的往桌子上pia幾一坐,咋個哄都不頂用,就是不站台(狗在美容的時候要求全程保持站立姿勢)。
盧貝貝插著手站在旁邊,邊搖頭邊笑,道:“這控狗啊,你們還得多學著點。得讓它知道,這不是在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