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約定
金碧輝煌的殿堂,前一秒還是歌舞升平,後一秒卻鴉默雀靜。可能有很長時間都沒有人敢這樣在江家的地盤鬧事,還是單槍匹馬一個人,旁邊的保安搞不清楚雲門的來曆,雖說已經把他包圍了起來卻不敢貿然上前,氣氛緊張如同懸緊的皮筋,一觸即斷。
雲門這時候吹的指令,是“保衛”,這個指令是僅次於“撲咬”的厲害程度,音頻所造成的的傷害也是。
他已經有一些暈眩了,視線左右掃視了一下,江四道還沒有出來。還不能停下來。
這個時候,他的左邊,一隻狗突然原地起跳,張開嘴一口接住空中飛來的黑色物體,然後甩頭扔到了地上,雲門低頭一看,那是一根黑色的橡膠保安棍。
被這種棍子甩過來打到頭,腦子瞬間就會開花。雲門琢磨了一下,一定不能讓人看出他身手其實非常差,大部分都是在虛張聲勢,對方一旦看出來,就會想方設法地奪下他手裏的笛子,雲門瞧了瞧保安們那保齡球似的肌肉塊,他可以肯定,自己這個身板到了他們手裏,肯定會被掰成一截一截的。
看著通往控製室的門仍然紋絲不動,雲門冷汗唰唰地冒了出來,他鼻子裏一熱,一股血留了出來,他覺得真的是作死,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墳。
娘的,你倒是快出來啊,老子這不明顯的就是逼你出來嗎,爺們兒點行不!雲門暗罵道。
這笛子好用是好用,就是他娘的不太智能,非要兩隻手操作,雲門很想擦掉自己臉上的血,媽的,手又不能停!
他隻得低下頭,盡量讓血直接滴在地上。
這樣他就看不見旁邊發生的事情了。雲門豎著耳朵聽著身邊的動靜,心髒狂跳不止,身邊安靜如常,沒有一點人行動的聲音。
雲門覺得音頻對他的影響越來越大了,耳朵開始有些耳鳴,再這麼下去,他又要聾了。
聾了就完了。
雲門開始雙腿發軟,汗一滴滴地從額頭上滴下來。
幾乎就在他要崩潰的一瞬間,他聽見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他絕對忘不了。
猛地抬起頭,他又看見了那張臉,江四道。
“好了,放下那東西,看你那血流的,想死的話請去海邊。”江四道不緊不慢地說。
雲門都有點認不出來,眼前的人,一改上次見到的宅男形象,他穿著非常合身的黑色套裝,頭發全都梳到額頭後方,油亮油亮的,身邊跟著一個白頭發的老頭子,也穿著黑色的禮服,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個傭人,老頭子一直微微弓著身子,站在江四道的斜前方。
雲門放下手中的笛子,音頻消失,狗恢複正常,但是沒有四散而去,都打著哈欠趴了下來。雲門感到身體像被灌了鉛,沉重無比。
強打起精神,抬頭看向江四道。
他注意到,旁邊的老頭子肯定不是普通的傭人幫工,手指關節都是繭子,而且手特別大,露出的手腕一截兒,盡管年老,肌肉卻並不鬆弛,弓著身子這一個姿勢,其實就跟做瑜伽似的,特別費勁,但是老頭子臉上絲毫沒有覺得有疲憊感。
“白鴿呢?”雲門壯起膽子問。
“挺聰明的,居然能找到這兒來,嗯。”江四道摸了摸自己的手背,點點頭,撇著嘴,一副看不出心思的怪異表情,接著,他竟然笑了,繼續道:“昨天看新聞,我當是誰呢,突然來這麼一出,整得我還有些懵,今天在那監控裏一看,我就覺得你是個人才,第一次呢這是,有人能追他追到我這裏來。”
“他人呢?”雲門皺了皺眉,繼續問。
“看來他什麼都沒告訴你。”江四道攤了攤手,微微一笑,“我不否認,他是在我這裏,你想找他幹什麼呢?李先生。”
“回家。”
“可以,不過有條件。”江四道走向雲門。笑容滿麵地盯著他的臉。
“他是一個人,你不能限製他的自由,這是不合法的。”雲門底氣一下子上來了,一句話堵了回去。
江四道並沒有什麼反應,繼續笑道:“你要知道,我願意跟你談這件事,是看得起你。並且,你又怎麼知道他不是自願留在這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