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片刻,月光下淩鈺蹲下身,在身前一潭池水裏淨手,忽然池裏多了一個一個光彩的人影,他還未說話,那個女子便冷冰冰地開口了,“沒有藥引,我離壽盡不遠了。”

淩鈺身子一僵,眼皮無力垂下,話語也空乏,“姐,您無辜被人所害,我們便要去害那些無辜的孩童嗎?這同那個道士有何分別?”

是的,在離開青柯後,他將那一壇子的藥引且孩童腦髓趁淩瀟不注意時全部歸還了回去。

數百家百姓如同絕望中重生。

淩瀟蹙了蹙眉,不以為然道:“我有恩於那道士,他竟恩將仇報,自當誅,而那些人類與我何幹?人類無德,本該死。”

道士死了,她早就對那個老道無感覺了,眼下,還是保命要緊。

淩鈺靜了一會兒,他知道,淩瀟說的乃是人對畜牲的無情,許多道士毅然是不分好妖壞腰為一己之力屠殺、吸收內丹,何況,妖本是畜牲,殺了又不會損陰德遭天譴,有了這優勢,人類更加肆意妄為。

“他們隻是心智稚嫩單純的孩子。”半響他道,取人腦髓時,自是能夠將那些孩子們腦海當中的記憶看得一清二楚,很純粹,無雜質。

當然還有青柯,她愈加純粹。

當初他說青柯長得嫩要取她腦髓可不是說著玩的,與要對付他與淩瀟的人的朋友甚至親他在怎麼能夠放過?先是打算取她腦髓,再是窺探了她的記憶,最後無奈地微笑打消了念頭。

青柯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看“光”了。

淩瀟很是不屑:“在這個世道上,未來他們注定扭曲,失去了記憶做個傻子不是更加純粹了嗎?”

淩鈺隻是搖了搖頭,他說得再多也無用了,因為淩瀟也扭曲了啊……

你也扭曲了……

他很想說這句話,但是礙於情形與他無力反駁的狀態,沉默是金。

過了許久許久,淩瀟也是無言,對這個弟弟也是無奈,直到他忽然起身向遠方拂去時,她才不甘地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原地跺腳。

……

深夜裏空氣質量仿佛混入了霧霾,三個人呼吸都都是那麼難受。

毒眼單目赤紅,瞳孔裏的怨恨戾氣毫無保留地釋放,周圍的空氣被渲染,仿佛染了鮮血,包裹著他。

青柯愣怔,那樣仇恨嗜血的眼神,她一輩子都不可能望得掉。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好像是她說“瞎了一隻眼”的緣由吧?

她可是說錯話了?那麼他眼裏濃濃殺氣是牽連在她身上的?還是害他喪失了一隻眼的罪魁禍首?

也許是罪魁禍首吧,可卻是當著她的麵。

“小灰你……”青柯逼迫自己快速反應過來,她擔憂出聲……

“夠了!”毒眼怒吼,原同的聲音都變得粗厚了,“不要再叫我小灰!我叫毒眼!我起這個名字就是為了讓自己銘記喪親之恨、失家之苦!青柯你懂什麼?你懂個屁!你若執意要護明軒我也就不勸了,既然要死,那就都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