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漸想起唐曉芙和自己,心像火焰的舌頭突跳而起,說:“想到你還是想你?我們一天要想到不知多少人,親戚、朋友、仇人,以及不相幹的見過麵的人。真正想一個人,記掛著他,希望跟他接近,這少得很。人事太忙了,不許我們全神貫注,無間斷地懷念一個人。我們一生對於最親愛的人的想念,加起來恐怕不到一點鍾,此外不過是念頭在他身上瞥過,想到而已。”(錢鍾書-《圍城》)
安寶把店交給了他媽,他說他不想幹了。
他說,看著自己的女人跟別的男人******摟摟抱抱的,就******心裏難受!
他說,我用了四年時間去喜歡她,******,她認識了一個不滿一年的男人就跟他好了,你說哥們我心裏難受不難受。
安寶去二手車市場,買了一輛二手吉普,兩萬八。
安寶說兩萬八,出去一趟是值了!
我說,其實你沒必要走的,安寶,你們還可以做朋友。
安寶說,去******朋友。
他說,哥們,你不懂,你沒愛過。
他說,真心喜歡過的人是沒法做朋友的。因為再多看幾眼,都還是想擁有。
他說他出去幾天,可我沒有想到這一走就是五年,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
我當初就想安寶是去散散心,可能過了這一陣子就好了。
卻沒想到,這場不算背叛的背叛,他是真的上心了,在意了。
安寶拿了幾件衣服,拿了點錢。
安寶他媽哭的妝都化了。這些年,她一個人拉扯著就這一個兒子,兒子現在卻要拋下她遠走高飛。
安寶說,媽,算兒子不孝,兒子走了。他說,哥們,我媽就留意給你了。
他抱著他媽哭的額頭上青筋都暴起了,我看著他跪在那兒的樣子,我知道他不是過去那個安寶了,那個我們可以隨便開涮的家夥了,那時候他有圓圓的臉,姑娘一樣的酒窩。
那時候他看見美女就留口水,那時候他的眼睛裏有各種女人,現在他的眼裏心裏,隻有林楠。
我看著他的汽車絕塵而去,沒有什麼歡送,他走了,我從他的背影看到傷痛。
我們會有很多種處理感情的方式,離開便是一種吧,眼不見為淨,沒想到也可以用到感情上。
開學了,這是我的大學。
其實有時候你會想到,生活的迷人之處,並不是它終究讓人如願以償,恰恰是它的陰差陽錯。
同寢室算我一起有四個大老爺們,我對床那個小夥叫韋堯來自湖北,聽說很傳奇,考了六百多分,參加過很多國家大賽,通攬冠軍。另有一叫吳崇君的小夥床鋪都沒鋪好,人卻不見,聽說是位閑不下來的主,去幫學妹拉箱子了。另一位叫常凱歌,家也在泉州。
各自的床頭貼著各自的名字。
那天下午,“傳奇”不在宿舍,吳崇君也還沒回來,常凱歌說,李欽冰,咱們去打球吧,待宿舍又悶又熱也無聊。
我說,好吧,好多年沒怎麼打都忘了。
過去球場,還有幾個人也在打球,我們湊成一隊,打起了比賽。
剛開始,完全不在狀態,球傳過來,都接不住,玩了幾圈,一切就熟悉了,仿佛回到了當年,找回了那年那種感覺。
一場球打得我和常凱歌開始熟稔,稱起了兄弟。
第二天,分發了服裝,開始了半月的軍訓,在這軍訓中,大家互相認識,也是在這段時間,我認識了胡水兒,軍訓第一天晚上,她躲在操場邊抽煙,一明一暗的火星被在操場鍛煉的教官抓個正著。很榮幸,第二天清晨,集訓完畢,她便在國旗下發表了講話。
當然,是一份涕淚俱下的檢討。
她歸隊後,我不由的多看了一眼,對這種,明知禁令嚴格卻張燈結彩大肆前進之人,我懷有別樣感覺,還是一個姑娘。
可是我覺得,她仿佛像一個人。
整個軍訓中,她都是我們宿舍臥談會的主角。
聽說她是彝族的姑娘,唱的一手好歌。
結束了軍訓,大家曬黑了許多,正值周末,大家都出去完了,常凱歌說咱們去校門外轉轉吧,這天氣熱的,連個球都打不了。
我倆穿個大褲衩就出了校門,看著像兩混混。
我倆走在街上,手裏都拿個巧樂茲。
突然,常凱歌像匹野馬一樣叫起來,李欽冰,你看,那不是咱們班那個國旗下“演講”的那個姑娘嗎,叫那個什麼水兒的那個。
我回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是胡水兒。
她穿著一件紅色裙子,長到了腳腕,平底涼拖,披著一頭烏黑發亮的頭發,我們和她隔著一條街道,我就可以看見她紅唇烈焰,白膚勝雪。
常凱歌朝著那邊喊,胡水兒,胡水兒,還晃動著胳膊。
我看到胡水兒朝這邊看過來,眉角清輕揚。
這時,常凱歌那個經不住他大肆晃動的冰激淩掉了下來,真好掉在了常凱歌頭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