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興聽得令狐衝這般言語,知曉他對田伯光起了同情之心,當下雙眼含煞,盯著令狐衝看了片刻,森冷說道:“你可還記得師門教導?”
令狐衝心中一凜,記起多年來嶽不群與寧中則的諄諄教導,當下長劍一揮,就要刺向田伯光,可是目光落到他的臉上,見他生死一線之際仍然麵不改色,咧嘴大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敬佩之情,手上又變作遲疑,頓了一頓,對嶽興說道:“田伯光雖然劣跡斑斑,但他未必不是個真漢子,眼下他已經被你製住,不如……不如迫使他發下毒誓,日後不可再做以往行徑,然後便饒他一命吧。”
嶽興冷笑不語,田伯光雖然不怕死,但並非說不想活,當下聽了令狐衝的話,心中好生感激,立刻開口發下毒誓,接著苦笑道:“田某行徑惡劣,自己也並非不知。隻是……在下……哎,日後田某老毛病再犯了,便去尋一些****蕩婦或者嫖宿娼妓便是,絕不危害良人。”
令狐衝登時一喜,回身又看向嶽興,眼中露出期盼之色。嶽興冷眼看著令狐衝,緩緩說道:“此人卑鄙下流,所說的話當真可信?”
令狐衝嘴角蠕動兩下,尚未說出話來,田伯光忽然高聲叫道:“小子,田某人言而有信,說到定然做到,我雖然惡行累累,但未必不如你們俠義道中人守信。令狐衝,你這就殺了田某,省得教人把田某當作不守信用的小人。”
令狐衝心生為難,倏地聽到嶽興嗤笑兩聲,抬頭望去,便見他雙眼冷冷地看著自己,道:“便是此人言行如一,日後不再作此勾當。但之前被他禍害的女子,有誰來可憐了?女人名節重於生命,尤其是那些平民百姓,受了他的侮辱,多半是難以存活,你今日放過他,可想過那些被他害了的無辜女子?”
令狐衝心底震駭,此時經嶽興提起,才想起那些被田伯光禍害的女子,會有多麼淒慘,忽然心中升起一股愧疚,暗想道:“我隻道田伯光舉止不端,為禍不小,但見他確實是個漢子,隻要日後痛改前非,便饒了他一命也無不可,但從未想過他禍害的那些女子身受何種荼毒痛楚,我……”
一念至此,忽然出了一身冷汗,倏地又聽嶽興說道:“你為人灑脫不羈,心中雖有是非的觀念,但一經遇事,往往卻憑著自己喜好胡亂辦事。俠義道中人有時迂腐囉嗦,不對你的脾性,你便對人家敬謝不敏。似田伯光這等壞胚子,隻因與你性格相合,你大生好感之際,連他的種種惡行也能忘卻。如此,你不如自行脫離門戶,一來無論如何行事,也不至教華山派與我爹臉上蒙羞,二來你日後也可隨心所欲,再沒旁人嘮叨數落。”
令狐衝冷汗連連,腦中浮起自己放浪不羈,所交非人,連累師傅嶽不群與華山派生命受損,自己亦身敗名裂,忽然叫道:“不,不,不會的,我身受師傅師娘大恩,豈能玷汙他們的名譽。”說著眼中殺機一閃,長劍徑直刺向田伯光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