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虎平關下的三軍嚴陣以待——
登上城牆上的溫寧取過莫紹遞來的筆墨紙硯,大筆一揮寫下四個大字“在他胸前”。無視身邊寧知珞五顏六色的臉,君莫離拔箭上弦,將插著宣紙的羽箭直接射擦過慕容絕的臉頰釘在戰車上。
慕容絕急忙拔下箭打開宣紙,看清上麵清秀的大字後徹底黑了臉,他蹲下身子往地上昏死過去的慕容傲胸前一探,觸摸到冰冷的堅硬感才鬆下臉色,咬牙切齒地舉起兵符命令道:“退兵!”
撤兵的號角聲響起,大兵如潮退般散去,卷起狼煙四起,城牆上的四人就靜靜地看著對麵無數的人馬氣勢洶洶的奔來又奔去。
這一年是君朝嘉興84年,史稱“虎平關之變”。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溫寧抬頭,發現君莫離直視著自己,這才發覺剛剛下意識地把心裏的感歎吟出了口。
身穿月白色長袍麵容俊肅的男子爽朗一笑道:“聞名不如見麵,久仰溫小姐大名,在下寧知珞。”
溫寧欠身回道:“寧副將足智多謀,溫寧也早有耳聞。”低眉含笑,落落大方。
寧知珞是當朝太後的親生女兒惜雲長公主的嫡子。
昔日長公主與先太子雖不是一母所生,卻同歲生長,感情甚篤。自幼遊走軍中不愛女紅愛兵工,也曾上陣殺敵羨煞無數香閨女子。後來變故突生,先太子和太子妃先後逝世,君惜雲一夜之間白了滿頭黑發,獨自鎖在深宮不再縱馬弛疆,直到太後將她下嫁於永安侯寧夏,生下世子寧知珞,自此數十年閉門謝客不問世事。
君惜雲是君朝女子的反例,年輕時的風華絕代成了如今的傳奇,溫寧對她充滿了欣賞與好奇,敢愛敢恨的女子即使不被人喜歡也永不會讓人厭惡。到了寧知珞便繼承了長公主的滿腔熱血,十五歲後果斷投入離王麾下出謀劃策,以陣法聞名,如今已是副將之位。
幾人一起下了城牆翻身上馬,寧知珞坐在馬上對著溫寧一臉挑釁地挑挑眉毛,溫寧回挑,伸手拉過莫紹牽來的小紅馬準備用前世在馬場學過的馬術瀟灑上馬,誰知秀腿一抬還沒踏上馬蹬小紅馬往旁邊一閃溫寧一腳踩空撲在了馬身上。
她以為是自己踩錯了地方,再次上馬時小紅馬又是一閃她踩空又撲在了馬身上。她氣呼呼地準備第三次嚐試,就聽到寧知珞的爆笑聲,這才發現手裏的韁繩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寧知珞手裏,他朝著溫寧朗聲大笑,過於響亮的笑聲引得四周戰士頻頻相望。
幼稚,溫寧白了她一眼,拽過他手裏的疆繩翻身瀟灑上馬,靠近寧知珞後朝他的馬屁股抬腿就是一腳,白馬受驚迅速衝了出去,寧知珞一個不穩差點跌下馬來。
溫寧望著他手忙腳亂的樣子,胸悶之氣一掃而空愉悅地笑出聲,一轉頭就看見被遺忘的君莫離冷著一張臉騎著黑馬立在那兒,對於他們的玩鬧竟然沒有出言製止。
想起戰場上他指向自己的那隻箭,眼神暗下,調轉身子嬌斥一聲駛向寧知珞。
寧知珞控製好馬後等著溫寧策馬前來與他並駕齊驅,才道:“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
溫寧道:“我是女子,寧副將是小人,半斤八兩。”
“此話怎講?”
“君子動口不動手,寧副將丹青妙筆天下皆知,向來動手不動口,難道不是小人嗎?”
寧知珞一愣後笑道:“哈哈,看來我確實是個小人。曾聽妹妹提過溫小姐聰慧過人,看來果然不假。”
溫寧疑惑問道:“寧副將的妹妹是?”
“寧知薇,她曾到流瀲閣置辦香料,遭到禦史家的王少爺率人尋事,多虧有溫小姐出言相救。在下替舍妹謝過溫小姐。”
原來是前者日子在流瀲閣被監察禦史王大人家的少爺調戲那位一臉害怕的少女。
溫寧好奇問道:“寧副將怎麼知道我就是寧小姐口中的‘溫小姐’?”
寧知珞道:“長安公主主持的秋日宴,她也曾受邀前去,還親眼目睹了溫小姐跳水救起長樂郡主一幕。”
聽此,溫寧自嘲道:“看來我倒是英名廣播了!”又想起一事問道:“不知長樂郡主可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