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世界太過擁擠,我無法擠進來。
景婷穿著一身嫩粉色的公主裙,發絲如墨,她輕快地踏著碎步來到景家後花園,後花園裏大朵的鮮花簇擁著,青油油的草滑過她裸露在外的小腿。
細碎的呻吟斷斷續續傳進她的耳裏,直覺告訴她,應該立即離開。
可是她的腳就像是生了鉛似的邁不開。呻吟的音調迭起,一聲蓋過一聲,她的臉色由羞愧變為了慘白。
待那對人從花叢裏拾起衣衫,準備離開時,男人卻瞧見了眼前的三歲的景婷,他眼神如墨,深不可測。
中年男人眼中閃過濃烈殺意,景婷感覺到危險的逼近。
蹭蹭的皮鞋觸摸地麵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男人與她之間隔著厚厚的蘆葦,蘆葦風飄動,景婷本能蹲在蘆葦草叢下藏著,緊緊捂著嘴巴,不敢吱聲。
一雙強勁有力的雙手扒開蘆葦,景婷見到了那一張臉,竟然是...?!
景婷邁動著小粗腿逃跑,身子卻被那雙手緊緊抓住,一把提起她,不顧她的嘶喊掙紮,景婷盯著那雙陰沉的眼睛,小小的身子顫抖得如鬥箕。
她是一條垂死的魚,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誰呢,這是?擾興!”女人嗔怒的聲音傳進景婷的耳朵裏,景婷瞪大了雙眼,心間傳來一股難受感,淹沒她喉嚨被緊緊掐住不得呼吸的難受感。
女人神情嫵媚,嬌滴滴的眼神隨意瞥向小女孩,一眼便嚇得臉色慘白,話都說不利落:“金何年,你幹什麼?!她是我的女兒!你放開她!快放開!”
女人急的落淚,金何年的手猛一鬆,景婷便跌落在泥土裏,粉紅色的公主裙上沾滿了汙泥。
此後經年她再也不穿粉紅色的公主裙,她攤在地上劇烈咳嗽著,好一會兒才喘均勻了氣,她看向女人,眼淚大顆大顆落在粉紅色公主裙上。
女人慌了神,溫柔擦拭著景婷的眼淚,細聲細語,小心翼翼地問出聲:“景婷,你什麼時候來的?你看見了什麼?”
景婷所有的委屈爆發出來,哽咽哭泣著,也不回答女人,哭得險些斷了氣。
金何年掏出一支煙抽著,神情十分不耐煩:“許彎彎,我們之間到此為止。”說完,金何年將手中煙頭狠狠蹂膩在泥土裏,轉身想要離去,褲腳卻被一雙細嫩的女人手拽住,許彎彎湧出了大片大片的眼淚,楚楚可憐:“為什麼?為什麼?我有什麼不好?!為什麼你就不能正眼瞧我一眼,為什麼你們都喜歡那個賤人?!”
女人的哭哭啼啼聲混合著小孩的哭鬧聲,令金何年心中煩躁,眉間更加不耐煩。
金何年猛的踢開許彎彎,厲聲說:“許彎彎,你知道的,我聽不得別人說她半分壞話!”縹緲霧氣籠罩著夢中男人冷酷的背影越走越遠。
驚聲尖叫聲響破天際,天邊天雷滾滾,冷電奔馳,景婷一個鯉魚跳從夢中驚醒,這才發現後背早已濕透。
她擦拭著滿頭大汗,驚魂未定地喘著氣,那股窒息感至今令她後怕,她永遠也忘不了近距離接觸死亡的感覺。
她在黑暗中摸索著下床,開窗透氣,發現窗外早已是磅礴大雨,地麵上的雨水早已彙聚成一條條河流。清冷的月光打在她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上,冷風若有若無地吹著她及腰長發。
汽車的鳴笛聲響起。
休閑的家居服完美地勾畫出景笙媲美頂級名模的身材,淡淡光暈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唇部線條完美地詮釋著性感,他是景家養子景慕。
景慕習慣性地揉搓著景婷的發,他的臉色有些為難:“小婷,醫生說她快不行了,也就這幾天了。”
景婷臉色暗沉,眼中隱隱閃現著淚花:“關我什麼事?”
景慕歎了口氣:“她終究是你的母親。”
景婷反應激烈:“我沒有母親!”母親?她也配得起“母親”兩個字。真真是惡心!
景慕:“小婷,夫人想見你最後一麵,她快不行了。”
許彎彎女人雖然可恨,可,她畢竟是小婷的母親,她想要見小婷最後一麵。
景慕點燃一隻煙含在嘴裏,深深吸了一大口,眉頭緊皺著,終究開了口:“去見她一麵吧,見她最後一麵,她就要死了。”
景婷的眼淚早已花了臉,哽咽著難以自已。
兩人就這樣站立在門邊誰也沒有再說話,景婷賭氣猛的關上臥室房門,撲在床上嚎啕大哭。
既然恨她,又為什麼要生她下來?!!
既然恨不得她死,又為什麼要求那個男人不要殺她。
許彎彎終究沒能等到見景婷最後一麵,那女人死之前,強烈央求解除金景兩家的娃娃親,奈何她人微言輕,沒有一個人在意她死前的呢喃 :“金久不是小婷的良人,金家也不是小婷的避風港。”
許彎彎的葬禮上,景慕告訴她:“許彎彎死不瞑目,死後雙眼皮無法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