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思笑著,淡淡笑著,也不回答。

一間臥室,一張床,兩人背對而眠,窗外月光透過落地窗散在離思的臉龐,半輪圓月掛在夜空中,月旁星星閃爍如鑽石,月色迷人。

離思竟想伸出手觸摸看似近在咫尺的月。空氣靜謐,呼吸聲清晰可聞,離思身旁的男人已沉沉進入夢鄉。

離思僵硬著的身子終於有了放鬆的痕跡,她輕手輕腳下床,立在落地窗前,癡迷盯著遠方的天空發呆。

“不要..不要..碰我...走開...髒..真惡心..”林莫夢中囈語呢喃。

離思皺了皺眉,回過頭借著月色細細打量著林莫難得的狼狽,大顆大顆的冷汗從男人的臉上滾滾而落,濕了枕巾一片,一行行眼淚順著林莫的眼角滑落。

這個男人在哭!這個平時不可一世的男人在夢裏哭泣!

林莫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夢,都是童年的記憶幻化成的夢的,是假的!可是他走不出這個夢魘,走不出這個牢籠!

夢中,約莫八歲的林莫與臨家表妹玩捉迷藏,林婼紮著兩個麻花辮,穿的像牆上的福娃,擦了擦鼻間掛著的兩行清鼻涕,笑著說:“莫哥哥可得藏好了,婼婼數到一百就來找哥哥...”

奶裏奶氣的聲音,正是年幼的林婼。

林莫笑容純淨如六月梔子花:“不許偷看!”

“婼兒不偷看!”

“婼兒乖,一定要數到一百才開始找哦~”

“恩!”

林婼稚嫩的聲音在後花園回蕩著:“一,二,三.....四十一....八十五...莫哥哥藏好了沒呀...九十...九十五...”

林莫小小的身影早已離開後花園,貓著身子偷摸進父母臥室,偷偷藏進衣櫃裏,他等了好久,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林婼的到來,時間悄無聲息過去,衣櫃裏真黑啊,黑壓壓,伸手不見五指。

此時的林婼早已被林家主母用糖果打發走了。

腳步聲傳來,林莫以為是林婼來了,神經繃得緊緊的,屏住呼吸,期待著林婼不要找到他。

“討厭...”

這是母親的聲音?

“妖~精~...”

呻吟聲傳來,一聲蓋過一聲。

林莫悄悄打開一條細縫,一幕不堪的場景落入他眼中,床上兩人酣暢淋漓,他心中覺得惡心,更多的是憤怒!

林莫猛的踢開衣櫃,嚇得床上兩人來不及反應,光溜溜的兩人傻眼看著憑空冒出來的林莫,拖拉拽之間,男人的滋溜一聲噴射在林莫的臉上。

林莫華麗麗地白眼一翻,暈死過去。

離思睡眠極淺,一絲風吹草動便能驚醒夢中的她,林夢睡得極其不老實,眼角滑落著幾滴未幹的淚珠,眉頭緊緊皺著,像極了綿延不息彎彎曲曲的山川河流。

離思躺在沙發上,背對著林莫的身子十分僵硬,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得越多對她越不利。

林莫猛的驚醒,額頭掛滿了冷汗,背上涼涼的,一絲絲冷風刺骨,他習慣性地在黑暗中摸索著打火機。

手指觸摸到一片濕漉漉的枕巾,原來他又說夢話了,又夢中哭泣了,骨骼分明的手指,每一節都泛著冷光。

打火機的幽蘭火光忽明忽暗,在黑暗中顯得十分突凸,林莫瞥向牆角處沙發上蜷縮成一團狗的女人,眼中的層層冷意刮得離思冷汗直流。

顫抖的睫毛出賣了離思的偽裝,她不敢回頭,不敢睜開眼,更不敢動。

黑夜中,泛著冷光的刀鋒悄無聲息抵觸著她脆弱的頸動脈,她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甚至能聽見她的呼吸打在刀鋒上的聲音,豆大的冷汗墜落在刀尖上,噠地一聲極其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