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這麼說過，也沒有這麼想過。”菩提天師瞪了孫子一眼，皺眉搖頭，“但是其他三位天師是不是也這麼想，就難說得很了……”
殷不為心中一片冰涼。的確，相比為秦天提供終身保護而言，除掉他顯然是更輕鬆、更穩妥的選擇。
在全體滅族的風險麵前，秦天是否違反過血誓顯然也並不重要。隻要他死了，仙妖混種的血脈就會斷絕，開天珠將重新回到仙族手中，徹底免除後患。
殷不為一直以為，仙族是世間秩序的維護者，他們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無辜的人類免受妖族荼毒。然而今天他忽然發現，當麵臨生死存亡的時刻，仙族也並不在乎當一次秩序的破壞者。
真的隻是“一次”嗎？
在他們手上沾染的妖族鮮血中，是否也曾有過無辜的存在？
“老頭，你找我回來，不是想讓我來當這個劊子手吧？！”殷不為怒氣衝衝地問道。
菩提天師皺了皺眉：“我再說一遍，我從沒有這麼想，也不打算這麼做！但是事關全體仙族的生死存亡，我不能獨自決定這一切。天師會兩周後召開，秦天的命運將由四天師共同決定。”
殷不為稍稍平靜了一下情緒，問道：“那麼結果可能會是什麼？”
“依照仙族千年傳承的慣例：少數服從多數。如果四位天師的意見是二對二，僵持不下，那麼就以首席天師的判決為準。”菩提天師頓了頓，繼續說道：“也就是說，鴻蒙天師隻需爭取到其他任何一位天師的支持，就能做出最終決定。”
殷不為絕望地垂下了頭。
在上萬年的傳承中，仙族四大分殿彼此不相統屬，漸漸形成了迥然不同的處事風格。
相對來說，玄武殿比較超然物外，一向習慣於坐視妖族爭鬥，隻針對違誓者懲處；朱雀殿則更喜歡暗中操縱妖族豪門之間的家族戰爭，借此削弱敵人的勢力；白虎殿行事最為隱秘，在其治下的妖族多年來風平浪靜，究竟采取的是何種手段卻不為人知。
四大分殿中，對待妖族手段最為激烈的便是青龍殿，曆來奉行違誓必殺！
當代仙族的首席天師，恰恰就是青龍殿的掌殿，鴻蒙天師！
秦天的命運，幾乎已經呼之欲出……除非菩提天師能夠同時爭取到白虎和朱雀兩位掌殿的支持，否則，鴻蒙天師絕不可能冒著滅族的風險保護秦天，必會殺之而後快！
“淩霄，你先別衝動。”玉陽真人發現殷不為漲紅了臉，似乎馬上便要爆出粗口，趕緊搶先一步攔住了話頭，“我們不希望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但是目前有很多條件都對秦天不利。那天他出手幫助血瑤逃脫，而後者恰恰是在青龍殿轄區拒捕殺人的要犯。一旦這件事被鴻蒙天師知道，不用想也知道後果如何……”
“還有一件事。”菩提天師問道，“你老實告訴我，那個妖狐血脈和秦天究竟是什麼關係？”
“應該算是……他的女朋友吧……”殷不為發現爺爺臉色大變，奇怪地問：“有什麼嚴重問題嗎？”
菩提天師麵色凝重地反問：“你能確定秦天喜歡她是出於真心嗎？”
殷不為一愣：“什麼意思？”
“妖狐血脈能夠魅惑人心。”菩提天師深深歎了一口氣，“我擔心，她會害了秦天……”
殷不為回想起關竹影為了秦天受傷的經曆，搖了搖頭道：“我想應該不會，她對秦天很好。”
菩提天師皺眉道：“你沒明白我的意思。不論她對秦天是不是真心實意，她的存在就很可能會害了他。其他天師或許會認為秦天有被妖狐魅惑的風險，從而進一步影響他們的決策……”
“那我到底應該做什麼，怎麼才能幫到他？棒打鴛鴦？秦天不會答應的……”殷不為頭大如鬥。
前些天那幾個流氓隻不過罵了關竹影一句，立刻就被打得滿臉血沫。他可不想當著秦天的麵說係花的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