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宮色染成血色時,一直睡在竹躺椅上的老人微微睜眼。
他那雙渾濁看不見黑眼瞳的眼露出了疑惑不解,不過他很快釋然,他見過太多的奇事怪事。
就算今的事情他確實沒見過,但也不能讓他的心蕩起太多的波瀾。
他微微側頭,看向院落之外,又明白了更多的事情。
大魏皇室待他優厚有加,住處也是隨他所選,他挑的住處很清靜。
他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兩個負責服侍他的太監連忙快步過來,侍候這位老祖宗穿上錦蟒袍。
他們當然也看到變了,但是隻要沒有塌下來,他們哪裏都不能去,隻能細心服侍宮裏麵這位老祖宗。
老者穿好了蟒袍,他那褶皺臉上帶著慘白的老斑,笑起來有些陰森,在加上稀疏的白發,看起來就更恐怖了。
“你們兩個待會就留在院裏,那裏都別去。”老太監笑道:“運氣好,不定還能活下來。”
“宮裏呀,就是這樣,每次發生流血,總會有人死去,總會有人飛黃騰達,但你們可得記住咯,我們太監再厲害還是太監。”
兩個太監驚慌茫然,卻不知該什麼好。
老太監沒有再理他們兩人,而是背著雙手,慢吞吞走了出去。
在院落外等著他的是當朝右相蕭會與一個滿頭黑散發的中年大漢。
“今有幸見到活著的傳奇,就是死而無怨了。”中年大漢麵露狂熱笑道:“我那死鬼師父在臨死前可一直念叨你老人家,他最想不明白的是老人家為什麼能活這麼久?”
“你師父誰呀?”鵝公公笑著問。
“前狂血宗宗主杜青衣。”中年大漢恭敬道:“鄙人現在是狂血宗宗主下第三。”
“杜青衣?”鵝公公翻了一下白眼道:“不認識,狂血宗咱家倒是聽過。”
下第三不怒反而哈哈大笑道:“我那廢物師父,老人家不認識不出奇,要是認識那才出奇了呢,他因為太廢物,我也忍不了他,所以我把他的頭扭下來,幹脆自己當宗主了。”
“你剛才不是問咱家為什麼能活這麼久的嗎?”鵝公公緩緩道。
“因為什麼?”下第三臉上笑容收斂。
一直沒有話的蕭會,也是凝神細聽。
大魏恐怕再也難以尋出比鵝公公還要長壽的人了。
“因為咱家話少。”鵝公公道。
下第三與蕭會麵麵相覷,下第三怔了一下道:“老人家可真會開玩笑。”
“咱家可沒有開玩笑。”鵝公公搖頭道:“話少的人才長命,似今夜這般與你們嘮嘮叨叨可不似咱家,不過人老了,大半截身體都入土了,難免有時候喜歡嘮叨嘮叨幾句。”
“就憑蕭家兒與一個西梁的土包修士,就想把我這老頭子留在這裏嗎?”
“老人家。”蕭會肅然一禮道:“如果你願意不理此事,那今夜過後,蕭葉王三家必定銘記此恩。”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鵝公公板著臉道:“你們知道你們這樣做,會死多少人嗎?枉費大魏皇室如此厚待你們三家。”
“蕭葉王三家永遠不會背叛大魏皇室。”蕭會道:“隻是聖上行事我們都不讚同,希望聖上能夠退位讓賢給皇子。”
“你焉能知道新君會不會更不堪?”鵝公公聲音變得有些嚴厲起來。
蕭會微微沉默,大魏子一代比一代不堪,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他搖頭道:“我們必須嚐試做些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