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寧猛地一怔,抬起頭來茫然看向肖恩,他現在是真的糊塗了,完全不明其意。
毫無疑問,自己想殺史蒂文這肖恩不知道如何知道了,但是卻不來為難自己,還讓自己去賽場上……讓自己去報仇?
肖恩臉上恢複了一些平和之色,淡淡笑道:“你很奇怪,我為什麼知道你想殺史蒂文?”
事情要來也擋不住,金寧放鬆心情,盡量做出輕鬆之色,道:“我不明白肖恩先生是如何看出來的。”
金寧沒有否認,肖恩這樣的人嘴裏說出來的話,自己否認毫無意義。
肖恩以手指微微敲打著身旁實木桌子,沉吟片刻,道:“兩件事足以看出來,第一,入校三個月後的第一次比鬥,史蒂文對你使出殺招,你必定也猜到史蒂文讓你參與比賽,是想殺你,但是你獲得了最佳報複機會,卻輕鬆放過史蒂文。”
肖恩伸出一根手指,微微搖了搖,淡淡道:“你不是這樣大度的人,那麼這麼做的唯一目的,就是麻痹對方。如果沒有包藏禍心,為何要如此處心積慮?”
“這是其一。”肖恩語氣不停,繼續道:“第二,在天星山脈,有人刺殺於你,你已經知道是史蒂文暗中主使,卻當作無事,一直隱忍到現在;你與史蒂文在一個地方學習生活,你將他當作與己毫不相幹的陌生人,這種態度恰好證明了,你已經將史蒂文當成一個死人……你一直隱忍不發,就是等著能在適當的時機,能給予史蒂文致命一擊。”
肖恩自嘲一笑,道:“可笑史蒂文魯莽有餘心機不足,他對你已全無害心,還以為此事就此太平。我知道你,從小跟隨劍破天混跡大陸,各險惡之地去過不少,與野獸妖獸更是打過不少交道,你這樣的人若說任由對方一直咬自己卻絲毫不記仇,我無法相信。”
金寧一直以為自己的心思別人絕不知曉,誰想今天肖恩這一番話,卻是將金寧秉性說得入木三分。想到有這麼一個人物一直惦記著自己要殺他兒子,冷汗不禁涔涔而下,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卡門一直麵帶微笑在旁靜聽,此刻也是微微歎息。
任何人都年輕過,看到金寧現在的情形,卡門何嚐想不出來,當一個人自以為是,對自己的計算滿有信心,卻突然被澆上一盆這樣的冷水,心底會是怎樣一番滋味!
薑還是老的辣,這句話用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絕不會用錯。
房間裏靜了有三分鍾,然後肖恩說道:“以前史蒂文想殺你,你有殺他之心很正常,情理上可以說過去……現在,請你看在史蒂文已經對你全無威脅,並且全無害你之心的份上,饒過他如何?”
“請你饒過他如何?”當肖恩問出這麼一句話,金寧就知道,自己絕無拒絕的可能。並且現在就算是想殺也已做不到,因為自己的頭同樣懸在肖恩手裏,他隨時可以取了去。
盡管知道肖恩說的這些,已經給足了他很大的麵子,以肖恩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不必跟他說這些,至少絕不應該說個“求”字。可金寧還是覺得羞愧無比,這種一舉一動,甚至一個思想都完全掌握在對方手裏,完全被對方任殺任剮的感覺,實在是糟透了!
金寧心底突然又湧出一股渴望,對力量的渴望!
隻有擁有絕強的力量,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一切,才會永遠掌握在自己手中!
“你可以在這次的比賽中,狠狠重創史蒂文,報你應報之仇,但還請手下留情,留下史蒂文一條性命吧!”肖恩再次言語懇切地說道,至少聽在人的耳裏,這語氣帶著十二分的誠懇……至於肖恩心裏是什麼想法,金寧已經完全不敢去妄自猜測。
“當……當然,”說出兩個字,金寧為自己的口齒不清憤恨不已,努力清了清嗓子,大聲道:“好,你要求的,我一定如實做到!我會使出殺招,但絕不傷史蒂文的頭和心髒!”
不管如何,肖恩對自己手下留了情,自己放過史蒂文算是公平……何況,還是可以狠狠出一口氣的,而且出這口氣絕不用擔心後果。
金寧又一次想到叔叔劍破天為了求自己活命,給強盜下跪時的情景,眼中不覺流出淚來……再想到史蒂文竟敢強行讓自己和兄弟給他下跪,金寧眼中一片堅毅,淚光中的光芒卻是鋒利如刀!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史蒂文,我不會給你個痛快,我會在之前讓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金寧心中發狠道。
金寧從小與野獸打交道,生死殘酷之事看得很透,對生命的尊嚴極為看重,他對血腥殘忍的方法全無抗拒,因為從小入眼所見,盡是這樣的場景——野獸、妖獸互相殘殺吞食,人類在叢林中為了生存和利益,甚至比野獸更殘忍……這一切的一切看慣了,金寧不介意自己也使出此種手段來。
肖恩和卡門很快告辭而去,金寧怔立在房中良久,在前來打掃的清潔人員敲門時,才茫然走了出去。
這次的會客,對他來說是極為糟糕的一次體驗,回到宿舍後他立即投入修煉,也不對傑西卡和米茲羅有任何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