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和秦和對視一眼，這個回答也不知是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
“可你在法庭上卻堅決的指認你的姨夫有罪……”
“當時……開庭之前，他們……警察，以及檢察官，所有人都告訴我姨夫是凶手。我說我不確定，可是他們告訴我不要害怕，就說姨夫是凶手沒事的……所以……”
看著韓穎苦惱的樣子，許久突然問：“那麼現在呢？在你已經長大成人，那件事越來越刻骨銘心的今天，你可以肯定凶手是誰麼？”
韓穎依然搖了搖頭，苦笑道：“不如說，越長大越不能確定吧……我更加無法確定是不是姨夫了……”
看著她這樣，許久也就明白為何她不再排斥她大姨，因為她越來越覺得，真凶可能根本不是她的姨夫。
“韓穎。”許久突然沉了沉嗓音，以一種類似命令的口吻叫出了對麵那個女子的名字。
韓穎稍稍詫異的抬起頭，眼神卻直直撞進了一雙漆黑的眼眸中。
許久突然拿起咖啡杯裏的湯匙，輕輕敲打著手邊的杯子。
“15年前，當你第一次見到警察時，你說了什麼。”
韓穎怔了一下，隨即道：“我很疼。”
“警察當時對你說什麼？”
“他們說已經找到凶手的證據了，讓我聽話。”
許久手上的湯匙繼續敲著杯子邊緣，語速稍稍加快：“那你說了什麼？他們又說了什麼？”
“我說我沒看清凶手，隻聽到了聲音。然後警察就說，凶手是我姨夫，我一定是聽到了姨夫的聲音。可我……可我其實根本不確定……”
許久眯了眯眼睛，抬起左手在韓穎眼前畫了個圈，隨即便看到韓穎稍稍垂了垂眼睛。
“15年前當你站上法庭的時候，你說了什麼？”
“姨夫是凶手……是他……殺了外婆，又強暴了我……”韓穎的眼神有些呆滯，機械性的回答著許久的話。
“那麼，是你自己想要這麼說的麼？”
“……”韓穎停頓一下，道：“不是，我並不確定誰是凶手……我隻是聽到了一個聲音而已……”
“那開庭前都有什麼人見過你？”
“警察、檢察官、還有……一個為我治療的……心理醫生……”
許久狹長的狐狸眼危險的眯了起來，他停止湯匙敲打杯子的動作，抬起左手在韓穎耳邊輕輕打了個響指。
韓穎無神的眼睛終於恢複焦距，她有些詫異的眨眨眼，似乎不太明白剛剛都發生了什麼。
結束了短暫的溝通之後，許久和秦和離開韓穎打工的咖啡廳。
“前輩……你剛剛，催眠了她？”
許久笑著點點頭，道：“是，我發現這個方法比較快速且有效。”
秦和抱怨著：“前輩真是的，又用這種不科學的方法。”
許久並不和後輩爭辯，畢竟秦和是一個政法大學讀法律畢業的學生，並沒有真實接觸過心理學，覺得催眠這種事是“不科學”的存在也很正常。
“小和，你得問問委托人，看她能不能找到給韓穎做心理治療的那個醫生。”
秦和一邊攔下出租車，一邊問：“怎麼？那個心理醫生有什麼問題？”
“雖然不知道他當年具體都做過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韓穎曾經被他催眠過。”
“什……那她當年在法庭上作證的時候……”
許久沉聲道：“對，應該有很大一部分受到催眠的影響。不過我現在還有很多事不能確定，比如當初催眠的目的是什麼，到底進行了什麼層次的催眠，催眠進行了多久，這些問題都還無從考究。隻能先和那個心理醫生接觸一下看看，要先確定他的立場才好展開行動。”
秦和看著許久一臉嚴肅的分析著，不禁嘟囔著：“為什麼催眠這麼不科學的事情，真的會在案子裏出現啊！”
許久好笑的看著後輩，道：“小和，人是擁有很複雜精神層次的生物，所以你千萬不要小看心理學，它有時候，會讓你從紛亂的局勢裏找到出口。”
“那這個案子，我們就要依靠催眠術了？”
“哈哈！”許久笑道：“你要想翻案，總要告訴法官，為什麼這個最關鍵的人證會推翻自己的證詞呢？時隔十五年之久，如今證人站出來說自己搞錯了，那麼站在法官的立場上，他還會怕這次是不是受了什麼人的慫恿呢。所以，我們得把十五年前發生的事，每一個細節都挖出來，一點也不能漏下！”
秦和想了想，問：“那前輩準備怎麼辦呢？如果那個心理醫生真的幹預了韓穎的潛意識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