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來的時間,我們都在靜靜的等待著夜幕的降臨,整個大宅都出奇的平靜,誰都清楚,這般看似平和安靜的表象低下,實則隱藏著一朵不可察覺的暗滔。
下午三點的時候, 手機上來了一則通話,區號61,澳大利亞的國際長途。
“喂?”
“小四麼。”
電話那頭 的女聲和記憶裏的一般無二,總是有種不明來由的傲然,“三姐。”
“嗯。最近家裏怎麼樣。”
我認認真真的說了回慌,“一切都好。”
“......我下個星期回去。”
以我對自家親生姐姐的了解,她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兒,不然絕不會回來,遂既問:“你,沒事兒吧。”
電話那頭響起一陣銀鈴兒般的笑聲,“你三姐我能出什麼事兒?”
我撇了撇嘴,從小到大就你事兒最多。
“我要,結婚了。”就在我開始懷疑是不是長達七年的國外生活使得她發生了改變,曉得想家的時候,她冷不丁的說了這麼一句。
我懵住了,好一會兒才說話,“那你這回回來是想聽聽家裏人的意思?”
她立馬反駁:“我隻是把人帶回來看看,他們同不同意無所謂。”
我“嗯”了一聲,這本就是她一貫的處事風格。
掛了電話,我陷入了沉思。
我在想,到底該不該勸阻她。
從小到大,她一直是我們姐弟四個裏最難纏,最不讓人省心的一個。二十歲以前,給家裏惹的事兒大大小小能有一籮筐,負責收拾爛攤子的老爹就不說了,關鍵有時候她連老爺子都不放在眼力。也就得虧是隔代疼,老爺子還是容著她,送她去了一直想去的澳大利亞。
這幾年,家裏已經消停許多,也就是這幾天因為老錢頭兒,還有進來的種種風波,又多了一絲緊張的氣息,她要是卡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回來的話......而且是非單純目的回來,我猜,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娜娜?”王修謹的表情十分的怪異,一粗一細兩根眉毛飛的老高。
我點點頭。我知道王修謹肯定對三姐有陰影,那個打小兒就纏著他說要嫁給他做新娘子的小姑娘,可是真真的不好惹。
“她下個禮拜回來,你要不,出去躲躲?”
王修謹慎重的考慮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
吃過晚飯,我們都聚在了二大爺的房間,老錢頭兒下午就睡下了,而且睡得很死, 大家夥兒這時候就盯著床上的老頭兒瞅個不停,打心眼裏希望他能一覺睡到天亮。
八點整,牆上的掛鍾敲了兩敲。
六點吃的飯,盯了兩個小時的梢,大家都有點兒乏,各自打著各自的盹兒,我坐在椅子上都快入夢了,卻在這時候立馬清醒了過來,不是因為鍾響,而是因為原本躺在床上的老錢頭兒騰的一下坐了起來!
我感覺,最怕的事兒就要發生了。盡管我在心裏不住的祈禱,不住的念叨,隻要老錢頭兒沒事兒,一定會去沂蒙山還願,三車香火少不了。
可是,老錢頭兒的眼皮卻緩緩上翻,露出了我最不想見到的那兩顆綠幽幽的眼球兒。
光頭“噌”的一聲斷頭刀拔了出來,左右手大張,把我們一眾的小輩擋在身後,全神戒備。
我與黑子王修謹三個人都是擺起了把式,反正已經預備好了他的猛虎撲食。
“四,四哥,大爺,是不是笑了?”黑子戰戰兢兢的,話說得不是很確定。
我刻意的觀察了一下老錢頭兒的嘴角,果然,有一點兒上揚,不是很自然,就像是被打孔穿線扯起來的一般。
“王叔,這是怎麼回事兒?”自打我知道了王修謹的親娘就是自家姑奶奶的時候,我時常這麼調侃他,今天一緊張,自己就蹦出來了。
“王叔”輕輕搖著頭,沒能扮演好一個無所不知的長輩形象。
驚詫歸驚詫,計劃還是有的,老爹把手裏備好的登山繩兒遞給了二大爺,後者和六大爺牽繩兒往床邊兒湊,這眼看就要動手,“噗通”老錢頭兒突然就毫無預兆的後仰了下去,直接躺平了。
才沒過兩秒,居然打起鼾來了?!這就尷尬了。牽著繩子的兩位長輩一時間都沒了下文,隻能聽老爺子的意思。
“先捆上吧。”老爺子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
末了,我和黑子出了房門兒,王修謹則是被老爺子喚了回去。就算六大爺二大爺他們能以不變應萬變,那也隻是拖延,想要解決,就必須找個專業的,眼下,不是他,就是他老爹。
十點多的時候,他回房了,把自己的道袍給拿了出去,但是卻沒帶桃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