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裏感覺慌慌的,可總也不能就因為這麼一個毫無根據的夢跑上山去,再說他們父子倆都是神通廣大的人物,真出了事兒我能幫上什麼忙?
道理我還是理得清的,可還是止不住的胡思亂想。
吃早飯的時候,我問了問六大爺老錢頭兒的情況,他說很老實,白天晚上都很正常,就好像,突然之間什麼都對了一樣。
我小口的喝著熱粥,心裏猜測八成兒是那道觀的“正氣”壓製住了他,要麼就是屈服於王老道的淫威之下了,心裏稍稍踏實一些。
一碗白粥見底,黑子這才從樓梯上下來,雙手亂撓著,神情痛苦。
“四哥,你幫我看看,我身上是不是起疹了。”
我看也沒看就搖頭說:“別撓,破皮就麻煩了。”
給他盛上粥,我把昨晚發生的事兒跟他細細的說了一遍。
後者咋咋呼呼,“怎麼可能呢!我完全不知道啊!”
我歎了口氣,“你自己什麼時候中的招兒你知道不?”
黑子茫然的搖搖頭。
“那你這兩天睡覺就沒感覺哪裏不對付?”
黑子沉吟了一下,“不對付......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對付,後半夜總發冷算不?”
我翻了個白眼,你特娘的後半夜總是穿著褲頭兒四處活動能不冷了?
“我問你,你為什麼總往你嫂子那屋跑?”雖然直接問他得到答案的可能性很小,但我也是實在摸索不出來了。
黑子苦惱的摸摸頭,“我也不知道,主要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四哥,你可千萬不能記恨我。”
我擺擺手說不能。
吃完早飯,我回房補了個覺。
下午的時候,我拉著黑子去了斷悲山,有些問題,我搞不懂,總有人能搞懂。
這山我月初也才來過,當時就已經看出整座山已經潛移默化的改變了許多,現在再看,簡直翻天覆地。倒不是山石樹木的變化,是整個山給人的感覺,如果說先前給人的是一種陽光普照,生機勃勃的形象,那麼此刻,就是截然相反的。
大白天的,還是個大太陽天,麵前的石山居然從內而外的透出來一股森然,連聲兒鳥叫都沒有,我和黑子有點兒瘮得慌,猶豫著到底還要不要上去。
“走。”我一咬牙,邁開腿往上爬。
黑子是極不情願的,奈何我已經動作了,不得不跟上。
上回來我是和王修謹一起來的,大晚上,毛月亮,那一趟爬得很費勁,就是感覺自己並不是在爬山,而是整個人掉進了沼澤裏,攪和不動。現在倒是沒有那種感覺,可渾身上下的汗毛還是根根倒立著,天上的陽光打在臉上都不能傳導一絲溫度,額頭上沁出來的汗水都是冷的。
“四哥,你,你有沒有感覺不對勁?”
我咬著牙回應他,“別說話。”
他安分了一段路。
“要不咱給王哥打個電話讓他下來接咱?”
兩個大老爺們兒,大白天,爬個山還要讓人接,麵子上怎麼都過不去,所以我還是決定撐撐看,實在不行的時候再說。
我和黑子在山上墨跡了近一個小時,抬頭看看,半山腰兒都沒到。不是我們走得慢,相反,因為心裏害怕,所以我們幾乎是玩兒命的往上跑,可是偏偏就不趕道兒,我心裏虛的厲害,剛要摸出手機來認慫,前麵就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了。
“等你們很久了。”
我猛地一抬頭,看見王修謹坐在樹蔭底下,嘴裏掉了根兒枯草,模樣十分的愜意,隻不過身上的黃色道袍比先前看見的時候,更髒了幾分。
“你怎麼知道我們要來?”
王修謹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我老爹告訴我的。”
嘶,未卜先知,這老道的功力得深到什麼地步了?
有他的帶領接下來的路就好走很多,不急不緩,半個小時就上到了山巔。
推開木門,看到的是王海川和老錢頭兒兩個老家夥並肩躺在竹椅上曬太陽。
“來啦。”王海川輕聲喚了一句。他今天穿了件兒素淨道袍,顯得整個人都很“仙氣”,根本沒有夢裏的狼狽。
我點了點頭,腦子轉了七八圈兒還是沒能決定叫什麼好,大爺?姑老爺?
“坐。”
我和黑子兩個人隨意找了個石墩兒,兩個屁股一對,擠吧擠吧就算是坐下了。
簡單的把這幾天以來的經曆交代了一下,王海川便把黑子叫到屋裏去了。
我一邊兒享受著正兒八經的陽光一邊兒打量著老錢頭兒,他好像很適應這裏,臉上看不見絲毫的愁緒,完完全全是一副頤享天年的模樣,而且我還留意到,他的胡子沒有了,剃得很幹淨,不知道是誰給掌得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