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美人魚(1 / 2)

黑子說話頓時都有點不自然,“四哥,你,你說這麼大的地方,該不會都是骨頭鋪的吧。”

我知道他真正想問的是什麼,放眼望去,這片場地差不多能和足球場比肩,真要是骨頭鋪出來的,還全都是腳下這般的成人腿骨,那得死多少人?

“早晚都是一杯土,莫燒心。”六大爺看我的臉色有些不對,出聲道。

其實我又不是大和尚,沒那麼多的慈悲心,再說我也是吃行飯的,傷天害理自然跑不了,所以這壓根兒就不是內疚,真正讓我想不通的是,韓信,漢初四傑,他這個人的名聲向來不錯,如今整得一個萬人坑在自己墓裏,倒有點兒破壞人設。什麼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奶奶的,今天算是見識了。

以二大爺為首,我們一步步的往裏走,腳底下的骨頭碎裂聲就跟炒芝麻一樣,劈劈啪啪,要說不瘮人那都是假的,頭皮都糾到一塊兒了,直崩得我腦門兒發脹。

一直到臨近黑棺材,注意力得到轉移,這才正常些。

六大爺在麵前的一口巨棺周圍繞了幾圈兒,沒能看出什麼貓膩,遂既開口:“要不咱開一口?”

本來這種事兒那都是不用問的,逢棺必開那是行業準則,不然就是跟錢過不去,可眼下的場景實在是邪門兒,故而有了這麼一句。

相比他,二大爺要幹脆的多,拉開背包的側邊兒拉鏈,從中取出一個鐵質的盒子來,模樣兒平平無奇,我打賭我沒見過這東西,所以就有點兒好奇,目光自然而然的跟了上去。

“啪嗒”打開盒子上的搭扣兒,起開盒蓋兒,二大爺從中摸出一個小小的銅印來。

是我從黃念念那兒得來的發丘印!

我們天官本來的看家寶貝就是發丘印,探屍椎是在印章消失之後百般無奈才製造出來的替代品,眼下有了真東西,那自然就不必去操那二流子上場。說起來,這也是我們家三代人頭一回用印章開棺,心裏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就突然覺得自己在這一刻認祖歸宗了一樣。

二大爺將存放印章的盒子對著棺材頭擺好,印章靜坐其上,他也是用心了,特地打了這麼個盒子來替代先前的木盒兒,畢竟墓裏的情況千變萬化,萬一動作起來太劇烈,磕碰難免,有個金屬的庇護總歸是周全些。

“上手。”他說。

黑色巨棺和常見的棺槨有著本質的不同,外麵的槨不是石製的,而是金屬質地,要說是青銅器,這麼多年肯定養出綠鏽了,所以我猜是鐵的,漢朝已經有了冶鐵技術,隻不過因為技術並不完善,鐵的產量並不高,就連最為緊要的兵器配備都不能保證供應,這裏居然有這麼多,時代環境影響下,這手筆,說是奢侈也不為過。

在我臆想的時候,二大爺和六大爺兩個人已經著手去收拾它了,我們隻帶了兩根撬棍,他們人手一根,圍著棺材上下摸索著,想要找一個撬點,可是遲遲沒能如意。

六大爺把撬棍往肩膀上一搭,步子緩了下來,“嘿呦我說,真是奇了怪了,沒門兒沒縫兒啊壓根兒。”

我上前兩步走,把腦袋往前一湊,確實,在原本該有縫隙存在的高度上隻能看見一片平坦,“不應該,就算是封棺的時候用鐵汁澆灌抹平也應該有樣子,難不成還是整個兒倒模倒出來的?”

就不說在那種大環境下,棺材倒模量產有多荒唐,單說這棺材的樣式,沒開合的地方,怎麼把人給放進去?

二大爺已經在那邊兒悉悉索索的摸開了,要是有些機巧在裏麵的話那倒好解決了,可半天下來,這人明顯是沒有啥收獲,兩條眉毛皺得跟九曲山脈似的。

六大爺見狀就給出主意了,“不然就是龜背,門兒開在下頭。”

二大爺:“我上去看看。”

說罷,雙手高舉,扣住棺材頂部,曲臂引體,翻身上到棺材上邊兒。

“咋樣?有沒?”

二大爺沒吭聲兒。

黑子:“四哥,二大爺上去這是尋摸啥?龜背又是什麼東西?”

龜背其實是一種棺材,和很多東西一樣,棺材也是分種類的,樣式,質地,都有講究。很多的後來人不清楚,隻懂分質地,銅棺,木棺,玉棺,石棺,但是卻不清楚更早的時候,也有外在的樣式可選,而且門道極為考究。

其目的就是為了對應身份,古人在驕奢上的本事現代人拍馬不及,什麼都要有比較,那樣才能突出自己。棺材本就是被文人不齒提及的東西,其中的分門別類更是視為惡俗,故而記載的文獻少之又少。唐朝盛世之後人們追逐詩詞樂曲,精瓷美玉,這個時候,以質為貴的理念空前絕後的高,水晶棺,玉棺也大都出在這個時候,“陰宅”的外在樣貌在金玉的衝擊下,雕些龍鳳已是盡心,加上平民文化普遍升高,對莊重一詞的理解已然抵達一定高度,奇形怪狀的棺材隨很多的古法一同,退出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