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女人的眼淚是最具有殺傷力的武器,不管多麼強大的男人總會為之折腰,更何況我還根本稱不上強大。聽著黃念念的哭聲,手足無措,這個時候總不能再說些模棱兩可的話去安慰她,那無非是為下一次傷心做鋪墊罷了。也不知道怎麼了,我吹著襲人的夜風,腦子一抽,突然想起那個段子。
女人的眼淚,是她們腦袋裏的水,之所以不能讓她們哭,是因為等她們腦袋裏的水流光以後,就不好騙了。
第一次聽人這麼說的時候我隻是覺得好笑,但是結合此情此景,又琢磨出了別樣的味道。
倘若將女人的眼淚比作磨難,那麼她經此一役,勢必成長。
夜風寂寥,林間寧靜,黃念念的哭聲傳去老遠,驚動了車裏的那幫夥計,搭幫結夥兒的往這兒來,哨子看了黃念念一眼,不由分說就揚起拳頭要揍我。他何嚐不知道自己心裏朝思暮想的人兒早就心有所屬?心裏如明鏡兒般透徹,但是始終沒有說破,渴望用行動來證明自己,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倒是更像是童話裏的騎士,我就是那個狼心狗肺徒有虛表的王子。
這一拳終究還是沒有落在我的臉上,老瘸子雖然有時候挺招人煩,但是幾十年活下來也總歸是有些眼力見兒,哨子不明白,他能不明白?眼下的情況對自己這個侄兒來說,是禍是福?一目了然。更何況沈靈敏在這兒,拌嘴可以,動手那是萬萬不能的,怎麼的也得分清敵我身段。
黃念念情緒漸歇,由大哭轉為哽咽,再到後來,就隻剩雙手抱肩,無聲聳動。我看著那嬌小的人兒何嚐不心疼?這丫頭其實哪兒哪兒都好,就是來晚了。
我看著她緩緩直起身,許是夜風太冷,吹得她發抖,沈靈敏摟著閨女一點一點往回走。
哨子惡狠狠的刮了我一眼,目光灼人。
本以為這事兒到這兒就算是結束了,但卻偏偏出現了一波裏麵的第三折。
黃念念停下腳步,轉過頭,我這才看到她的臉,久待深山,臉上自然沒有妝容可言,隻是臉上的淚珠還沒擦幹,看上去楚楚可憐。
“我,我給你的酒,喝了麼?”
女人的心思好難猜,我直說,“喝了半壇。”
她點點頭,看不出絲毫失落或是高興神色,轉過身就走了。
待到他們逐漸消失在視野裏,我才兩肩一送,長舒一口氣,感覺臉頰滾燙,內裏比打了一架還要疲憊。
揭開褲腰帶,對著樹幹解放了一下思緒。這是我從書上學來的,如果你急迫的想要平複心緒,不妨用力小解,會有很好的效果。隻是要顧及場合,很少用到罷了。
我今天之所以配合沈靈敏這麼做,一是不耽誤黃念念,二也算是給江染一個交代。她被扣在山上,我是一百個不情願的,但同時又無能為力,這種情緒不是第一次出現,我一直有一種衝動,那就是趁著王海川所謂的大限將至之前,拜師學藝,整個關門弟子做做。想來我們兩家的關係那麼好,怎麼說也不會被拒絕才是。哪怕說我天資不好,又或者根骨奇差,都不打緊,反正我要求不高,學個一招鮮,吃遍天的那種一招鮮。可這種念頭也隻是在臨難的時候出現,往日裏閑下來就不複記起,讓人懊惱。
一泡尿到底,身體不自覺的抖了抖,褲子還沒來得及提,突然就聽到頭頂傳來樹葉摩擦的聲音,很是密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朝我衝過來。
抬頭一望,大師兄。
他倒是有閑情逸致,還瞟了瞟我的小兄弟,我趕忙把褲子拾綴妥當,問他,“找到人沒有?”
王修謹不說話,也不往前,反而抬頭看了看,我也跟著抬頭,看到的是樹葉空隙間展露出來的黑色天幕,繁星點點。
怎麼的,現在追個人還要看星象?
我是整不明白這其中玄奧,故而低頭,霎時目瞪口呆。
兩個王修謹。
還肩並著肩。
其中一個說:“送你走吧。”
另外一個咧嘴,點了點頭。
而後我就瞧見說話的那個伸手摸出一張黃符,朝另一人腦門兒上一貼,從那薄薄的一張黃符起火,眨眼就生出火球,將其整個人包裹進去。
三五秒的功夫,幾片符灰飄然落下,我還沒有緩過神來,眼前,就隻剩下了一個王修謹。
他走到我身旁看了看,著重照顧了我撒尿的那棵樹,明顯是抽了抽鼻子,“狗屎運。”
我磕巴了一下,知道自己是趕上趟了,連忙問眼前這個真貨,“小川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