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中的氣氛一下子沉寂了下來,偌大的客廳中本來便隻有三個人,這樣一沉寂,就顯得特別冷清,屋中的氣氛似乎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窗外寒霜淒冷,看樣子應該當有一場新的雪將要降下。
——“咚、咚、咚。”
客廳中氣氛降到冰點以下的時候,客廳的大門突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那聲音一聲一聲極其清脆,令人想到敲門的人屈起食指,輕輕啄擊門板的氣度。
王老奶奶的臉上有些詫異,她和沈碧聞對視了一眼,方才並沒有聽到有汽車響起,此刻突然顯出的敲門聲一下將王老奶奶對葉秋的氣度全部打亂。
頓了頓,沈碧聞便起身去開門。
大門慢慢的被打開,一個高大的人影便出現在門口,外頭風霜頗冷,這人就隻穿了一件薄薄的西服,襯著銀白條紋的領帶。
門口站著的是一個中年人。
他雖然看起來已經不算太年輕,但讓人望去沒有絲毫的蒼老感覺,反倒增了不少成熟的風範,下唇的胡須沒有完全剃幹淨,偶爾冒出來的幾根胡須更襯的這人淵然嶽立,不同凡響。
這人的臉很白淨,就像典型的江南人,上麵沒有絲毫的雜質,整張臉就像是用白玉雕成的一樣,令人想到“餘暇白瓷燼,滄舟泛客裳。”開門的沈碧聞與葉秋不由一時看了個呆。
這人嘴角帶著一絲打擾別人抱歉的笑意,向開門的沈碧聞點點頭致謝,目光隨即掃了過來,看見葉秋,臉上怔了一下,似乎並沒有想到這裏竟然還會有客人,但是他的目光馬上就轉移到了王老奶奶臉上,站在門口向王老奶奶微躬了身子,雙手抱起了拳,葉秋實在是難以相信這種社會竟然還會有人用這種古樸的行禮方法,隻見這個人向王老奶奶躬身抱拳,笑道:“王老奶奶住的地方可真清淨,若不是沈家家主告知,隻怕我是找不見的。”
他走進了門中,沈碧聞就覺得一股冷氣伴隨著這個人飄進了房子裏麵,她打了個哆嗦,關上了客廳的門。
“在下是烏衣謝家的人,名叫君愁。”
“謝君愁?”王老奶奶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從沙發上站起了身子,眼睛盯著這個中年人。
“你就是謝家的新家主?”
葉秋看見王老奶奶站了起來,自然也沒有坐著的意思,也慢慢站起了身子,看著謝君愁走了過來。
“不知道堂堂的謝家家主找我這個清閑的人有什麼事。”王老奶奶看著謝君愁走近,擺手請他坐下,自己也重新坐回了沙發上,慢慢開口說話。
謝君愁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順著王老奶奶的手勢坐在了她對麵,良久,開口道:“有些事要請教王老奶奶。”說時看了一眼葉秋和不遠處的沈碧聞,又是一笑。
王老奶奶是何等樣人,見狀略一思索,對沈碧聞道:“丫頭,你先與葉警官去園子裏轉轉。”
沈碧聞臉上微微有點詫異,但還是點點頭,對葉秋招了招手,下一刻葉秋便站起身子跟著沈碧聞的腳步出去了。
其實葉秋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脫身,雖然王老奶奶講述的這些事對他的吸引力極大,再加上後來出現的這位所謂烏衣謝家的家主,讓葉秋覺得這就像是一場夢,古風沉沉,猶如穿越了,但是他腦子裏麵想的卻是如何盡快脫身離去,畢竟鄭隊的案子還沒有什麼消息,謝老板托付給他的酒吧也沒有去看。
——一想到謝老板,他又想到謝老板名叫謝煙,難道他也是這個烏衣謝家的人麼?
走到門外的時候,葉秋才發現這地方不僅僅是一處別墅。
這間小小的別墅藏在一片竹林之內,竹葉上麵已隱隱顯出枯敗之像,一條柏油路從遠處鋪了過來,從柏油路望去的時候,這地方應當是一片竹海,早上的寒意頗重,風也大,一吹之下,千萬竹葉一時作浪,耳中猶如聽濤。
沈碧聞看見眼神貪戀著麵前竹海的葉秋,不由抿嘴一笑,顯然已經見慣了所到的客人對麵前景物的驚讚之色。
她領著葉秋沿著柏油路向外走去,路上落著不少竹葉,也無人打掃,隻聽她邊走邊說道:“這裏隻有我和奶奶住著,很清靜,一般也沒有什麼客人。”
葉秋愣愣的點了點頭,良久,猶豫的向旁邊這個明麗的女孩問道:“我……什麼時候能走?”
沈碧聞詫異的掃了葉秋一眼,那眼神直似要把葉秋從上到下剃成肉片了一樣:“奶奶沒有說話之前你還要呆在這裏,怎麼,你怕我們家裏沒有你住的房子麼?”
“不……不是。”葉秋訕訕的回答道,此刻,他覺得自己警察的身份平添了一種荒唐,竟然連自己的自由都保證不了了。
“謝煙,你終於還是來了。”
說話的是一個高大的人,看起來隻不過是三十多歲而已,然而話語間蒼老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曆經滄桑的老者一般,這人生的並不算是太英俊,顴骨甚至還有些突出,但是他的身上也帶著江南人的那股子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