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子晴帶著小外甥連夜前往守備軍軍營時,距離他們不到三十裏的邊境線,一名衣衫襤褸的女子正背著三歲左右的男童悄悄繞過邊防崗哨,進入大鄭帝國國境。
“小亮,不要怪姨娘狠心,都是你娘逼的啊……”
……
兩名小夥伴的離開,沒有帶給林衍多大的不舍,一來是他一直都想甩掉他們,心理上早有準備。
二來,大家相識不過四天,如果不算殺人,不算綁架,再換個場景的話,這其實隻是相當於旅行途中偶遇一美女,大家比較合得來,同行了幾天而已,著實算不得什麼。
就算聊得太嗨皮,半夜聊到同一張床上去,也隻是一夜炮友的關係,有啥好不舍的?
因而他們走了之後,林衍很快睡了過去,直到被藍丫頭一腳丫子踹在鼻子上。
林衍驟遇襲擊,悶哼一聲,從床上滾到地下,鼻涕淚水瞬間湧了出來,許久未能止住。
五個月大的女嬰一腳之力能有多大?他是被踹得挺疼,但要說受傷還差得遠,這一腳不過是給他流淚提供一個借口。
好一會,林衍才從地上爬起,閃著淚花的眼中滿是決然之色。
讓他如此異常的,自然不是畢子晴與包壯雄的離去,更不是藍芷的那一腳,而是他剛剛做的一個夢,夢中,一對中年男女正躺在重症監護室,林衍拚了命想要走過去,卻怎麼也靠近不了哪怕一寸半分。
雖然隻是個夢,但這個夢於他而言卻仿佛是一盞指路明燈,令他更為明確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走。
來到這個世界之初,林衍就想過,如果可以,他會不會選擇回去,當時他給出否定的答案,隻因他在怕,怕回去麵對那輛被撞毀的轎車。
但方才那一夢卻給了他一絲希望,他隻是見到那輛轎車被夾成鐵餅,但車裏的人未必就會死,也許,也許他們能夠幸存下來……
雖然隻是個夢,但萬一是真的呢?
也是直到這一刻,他才確認,自己會對這個世界的人說普通話,用方塊字那般好奇,甚至想要去探索這個世界更多的秘密,確認兩個世界之間有著某種玄奇的聯係,事實上根本就是潛意識裏還想著要回去。
是呢,無論如何,他都得回去確認一下,不如此,叫他如何會甘心?肯死心?
小藍芷可不管林衍心情好是不好,她隻知道她現在很不舒服,見到那個應該幫自己換尿布的家夥傻愣在一旁沒動靜,她蹬了兩下腿,沒蹬到東西,脾氣一上來,“哇”的便哭了。
林衍因此驚醒過來,手忙腳亂哄起小孩:“姑奶奶呀,別哭了啊,你這哭聲可是堪比唐長老的緊箍咒,小的實在承受不住……”
與之前他一抱藍丫頭便不再哭鬧不同,這次小姑娘一點麵子都不給,越哄鬧騰得越起勁,直到林衍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伸手一探,我擦,好大一坨粑粑。
好不容易換過尿布,又幫藍芷清洗幹淨,林衍已狼狽不堪,當下好生懷念畢小妞,有她在的那幾天,把屎把尿這種事都不需要他操心,或許他應該跟她去移步到軍營才是。
當然,他隻是想想而已,有了那批貢品,他好歹算是個有錢人,隻要有錢,找三五個能夠幫忙換尿布的奶媽壓根不算事。
不過要給孩子找奶媽也得等離開和平鎮之後再說,這鎮裏的女人搞不好每一個手上都有好幾條人命,他哪裏信得過?
抱著孩子下了樓,林衍本想要點粥,不料剛剛坐下,掌櫃已笑眯眯湊了上前,手裏還端著碗奶:“先生,這是剛剛擠出來的羊奶。”
林衍眼神一凝,他可不記得自己有點羊奶。
“昨夜裏聞將軍傳下話,先生現在是我們雲來客棧的貴客,有什麼需要請盡管吩咐。”
聞鬆嗎?
林衍微微一愣,似乎那個聞鬆的身份比他原本猜測的還要高出不少啊,隻是一句話便讓雲來客棧收起原來高高在上的姿態。
昨天他可是親眼見到,一個剛剛在大街上殺了人,實力比他還要強得多的高手,進店點菜之後小二哥都沒將那人放在眼裏,拖了大半個時辰才端了盤冷菜過去。
那等高手都折服不了一名店小二,聞鬆的話卻能起到這麼大的作用,這個聞將軍到底是何身份?
而能夠讓聞鬆一見麵到行大禮的畢子晴,身份豈非更加了不得?
一時間,林衍都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好在他也知道與畢小妞這輩子可能再無見麵之日,倒也沒多糾結,喂過奶吃過飯,上樓收拾好行旅後便去結賬,結果不出所料,客棧給他免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