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愛已成傷(1 / 3)

患難過後卻夭折的愛情

2005年夏天,李娟被卷入了一場複雜戀愛關係中。正好高三剛畢業,而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還沒到。焦躁和無聊每天沒頭沒腦的困擾著她。

李娟家住在A市市區的新區2號路附近,家門口就有個大藥房,她母親在藥房上班,父親是市紡織長的一個普通工人。可以說,家庭並不寬裕。但也不拮據。畢竟李娟是獨生子女,父母親的愛全部傾注在她身上。一家三口生活的很平靜。她的爺爺奶奶都在小叔家常年居住。小叔自己辦了個羽絨服加工廠。爺爺奶奶每天幫忙照顧門市部的生意。

這天,李娟正在二樓家中陽台上晾曬一家人的衣服,一樓突然有人急吼吼的喊道:“李娟,快下來,我們班的劉大鴻被人打傷了!你家有沒有消炎藥水繃帶什麼的?!”李娟連忙探出腦袋,看到了來人正是班上坐在她斜對麵的張資,他漲紅著臉,仰著脖子一臉焦慮。李娟一看他不像是開玩笑,就一言不發拿上一些止痛消炎的藥和紗布噔噔下樓了。幸好李娟的媽年終獎金沒發出來時領導補發了一堆藥品,不然上哪兒找現成的。

張資居然是騎摩托車來帶她的,真是才一個月不見,大家都好象變化飛快。她印象中的張資好象整天就知道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李娟沒好意思摟著他的腰,可摩托車又不穩,隻聽張資用很有種當家做主發號司令的口吻對後麵來了句:“抓住我抓好了,怕什麼,都是老同學了!”李娟邊赤紅著臉扭住他的襯衫下擺,邊在心裏琢磨:“這家夥現在可真夠開竅,以前可是話都不敢和女生多說一句的!”

到了事發地點,在集貿部不遠的一個小練歌房門口,圍了圈看熱鬧的。張資帶著李娟撥開人群,擠到了前麵。肇事打人的那幾個混混兒都四下逃竄了,隻有劉大鴻躺在地上不能動彈。李娟上前一看,還是被劉大鴻的傷勢嚇了一跳。劉大鴻的右眼烏青,鼻血都凝結在衣領上了,臉上有好幾道抓痕,看來這次械鬥也有女的參與。李娟蹲下身檢查他還能不能動彈時,劉大鴻歪過腦袋很虛弱的說:“李娟,你一定要讓張資記下這幾個人的長相,我非報仇雪恥不可!”李娟氣惱的說:“你們這些男生,都被打的躺這兒了還報仇報仇的,冤冤相報何時了!再這麼說我就走了,愛誰誰的!”張資在一旁連忙拉住她:“哎呀姐姐,你就別說氣話,快給他查查,不行咱上醫院拍片子去!”李娟這才安心給他簡單的清洗了臉上的傷口,和張資合力將劉大鴻攙扶起來弄到出租上送醫院檢查去了。

張資坐在副駕駛上掏出手機給劉大鴻家裏掛電話,李娟隻好很無奈的在後排扶著劉大鴻。她覺得今天上午的事太突然了,腦子相當的混亂,也不知道自己不明不白摻和進這事是應該不應該。還有,張資怎麼知道她家住哪兒?劉大鴻怎麼和張資有來往呢?還是張資騎車正好路過這兒?她正毫無頭緒的想著,劉大鴻的頭漸漸歪到她肩膀上來,她轉身端詳著劉大鴻的臉,被他那副弱不經風的頹喪勁兒觸動了一下,整個車廂裏正巧播放著韋唯的《愛的奉獻》,司機邊抽煙邊默默開車,有股異常強烈的保護****侵占了她的心房,她忽然有點為劉大鴻動容,她想:你小子要是再小一點,小我10歲,我就讓你躺在我懷裏,我看誰敢再欺負你?!老娘跟他們拚了!她腦子裏頓時像千軍萬馬奔赴沙場準備戰鬥一樣,她是楊家將的頭領,哦不,她是武則天,通了妖術的心狠手辣的武則天!她跨上馬,一個人帶戈嘶殺到對麵,一刀一個腦袋,瀟灑利索,非常英姿!她的鬥蓬在狼煙四起的戰場上被鼓吹的好似一杆凱旋而歸的大旗,她從高頭大馬上從容轉身,將殺人無數的還在滴血的刀指向自己的部隊——衝啊!她的人浩浩蕩蕩勢如破竹的嘶殺過來,而小小的劉大鴻此刻正躺在她的專用馬車裏,蓋上錦被安靜而溫馨的睡著了……

李娟痛快的想象著、編製著,一切高考帶來的焦躁和憤怒被點燃了,她從這白日夢中得到一絲心靈的快慰,不禁快樂的哼了一聲。可能是真把自己當武則天了,李娟的哼聲充滿殺氣,張資被嚇了一跳,從副駕那兒探頭說李娟你哼什麼呢,怪嚇人的!李娟的夢被打斷,她沒頭沒腦、咬牙切齒的說了句:“我要替我的劉大鴻報仇雪恥!”張資一聽,笑的都咳嗽了,他說李娟你說什麼,就這麼會兒,劉大鴻就成你的人啦?!李娟徹底從白日夢中醒悟過來,不太高興的說:“我樂意!誰叫你非找我來收拾他的爛攤子!”

劉大鴻果然傷勢不輕,被三男兩女又踢又打,斷了左側兩根肋骨,脾胃也受了壓迫,在醫院足足躺了兩個多月,直到錄取他的西安**大學打來電話催才回學校。劉大鴻住院期間,張資去打聽了,原來這夥兒人是劉的前任女朋友方莊蓮找的幾個社會上的打手來教訓他的。當天上午劉大鴻一個人來到練歌房預定包間,準備後天請同學為他慶祝二十歲生日的。誰知剛出練歌房的門就遭此毒手。

劉的前任女朋友方莊蓮是個外校女中的“街頭一霸”,在和劉談戀愛前還談過一個理發店的混混,吹了之後就開始恨事疾俗,糾集一些校園和社會不安分子結成幫派,在女中橫行霸道。離高考還有兩個多月時,百無聊賴的方莊蓮聽說李娟他們中學裏麵有個劉大鴻不僅學習好身材好臉蛋也“很男人”,就在放學路上攔截了劉大鴻,連恐嚇帶威脅的讓劉大鴻“簽定”一份合同,合同上隻有歪歪扭扭錯別字連篇的幾行字——

我劉大鴻從今日起甘願做方莊蓮的男朋友!

課餘所有時間陪方姐逛街、泡吧、蹦迪、溜大街!

節假日不休!生是方姐人,死是方姐鬼!(欽此)

他們逼著劉大鴻又是簽名字又是按指紋,一直到校門口出現了劉大鴻的班主任肖老師,他招呼劉大鴻時,這幫人才怪笑著一哄而散。其實當時軟弱的劉大鴻應該勇敢的報告給班主任。但是他怕更大的打擊報複,心想等我兩個月後考上好的大學,遠走他鄉不就擺脫他們了嗎。事實上性格軟弱卻沉悶堅強的劉大鴻在高考前兩個月不僅承受了課餘時間被方莊蓮等人嗬斥著鞍前馬後的付帳、跑腿,還承受了師長的殷切眾望下的考前巨大壓力。但他還是以超強的頑強耐力忍受了下來,最終以超過本科一線30多分的驕人成績考取了西安某全國知名大學。事後,劉大鴻一個七尺男兒躺在病床上,吃著李娟給削的蘋果,淚水漣漣的說,高考前那兩個月自己平均每天隻睡3個小時,課餘時間都被方莊蓮控製著,隻能擠出睡眠時間複習功課。方莊蓮正是前幾天從郵局打探到劉大鴻被西安某大學錄取的消息才惱羞成怒找了5個兄弟“收拾”劉大鴻。

劉大鴻一住院,那5個小嘍羅就立即被公安部拘禁,劉大鴻的父母從遙遠的海南哭天搶地趕回來,30多萬的海產生意撂下不做了,將莊方蓮及其所在的女中告上法庭,莊方蓮以故意傷人和集體械鬥主謀的最大嫌疑被拷上了手銬,等待法律的嚴肅製裁。

雖然李娟是個遇事極有主見、穩重的女孩,可2005年夏天她還是徹底被自己的高三同學劉大鴻給感動了,看護在劉病床前的李娟似乎陪著流盡了19年來最多的最洶湧的淚。她以前從未看出來這個一向成績名列前茅的準名牌大學生還有這樣崎嶇坎坷的黑色往事。相比而言,自己等待錄取通知的焦躁和無聊真的有些汗顏了。

於是他們倆由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在患難扶持中建立的純潔的戀愛關係。劉大鴻的父母留在A市家中“考察”了一個禮拜李娟,對於她給兒子劉大鴻無微不至的關心和照料真是樂在心頭,喜上眉梢。可謂因禍得福,他倆又丟下足額醫療費和生活費交給李娟,搭乘飛機飛回海南繼續賺錢。

照料劉大鴻沒多久,李娟也收到錄取通知書,蘇州某大學的師範專業。他倆都在喈歎——為什麼熟悉的人非要等到天各一方時才能相知?上大學後他們一個在南一個在西北,相去甚遠,僅僅靠鴻雁傳書。每次過年過節前都要望眼欲穿的等待著日子緩慢煎熬。但時間的殘酷性使他倆都意識到每次重逢的陌生感,畢竟優秀的大學環境讓全國各地四麵八方的天子驕子都開拓了視野,插上了巨大的騰飛翅膀。

2008年,劉大鴻從西安回家實習,偷偷帶了新女友向父母認親。不巧被走在街頭買菜的李娟撞見。李娟頓時從自行車上跌坐下來,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回到家。家裏父母不在,性格倔強的李娟腦子裏翻江倒海,越想越不是滋味。05年夏天日夜守護在劉大鴻病床前的一幕總是在她的眼前揮之不去,她沒有淚水滂沱、也沒有找劉大鴻理論,而是去農藥站買了瓶農藥灌進口中,從二樓陽台縱身跳了下去……

幸虧當時一樓有人在家做午飯,也幸虧她買的農藥劑量不大,大家七手八腳將她火速送往醫院。喉嚨、胃部嚴重灼傷,一條腿粉碎性骨折。這便是愛的代價。

狂風驟雨滿紅樓

我實在想不到,竟有這樣的人,這麼爛的人也能向我說那三個字,我是他們能愛的那種嗎?瞧那一副副熊樣:這個,鼠頭獐腦,在嘴猴腮還掛著無業遊民的號;那個胡子拉茬,粗裏粗氣,活活一個煤窯裏爬出一的礦工;另一個也好不到哪裏去,渾身上下流裏流氣,一雙賊眼滴溜溜轉個不停……更可氣的是他們三天兩天往宿舍跑,涎著臉獻殷勤,人家還以為……多沒麵子。

哼,得教訓教訓一下。我叫來小偉,大剛阿慶和張彪,把這件事布置下去他們真滑稽,像總統候選人一樣慷慨陳詞,有趣!我笑了。

他們走後,林彬邀我出去一個戴著眼鏡十分斯文的小男孩,才大一呢,怎麼就知道我?他顯得十分羞怯,但眼睛裏流露出渴望。我打算答應他,但我突然改變了主意——我有點累了我要休息。

小而淩亂的寢室空蕩蕩的——就我一人。她們很習慣做這種識趣的事,晚飯一完就走光。心頭突然湧起一種異樣的感覺,讓我感到一點冷的感覺。白色的牆壁僵屍般瞪著我。那快脫落的一小片壁紙是正獰笑著的嘴。有點害怕。小偉他們正在幹什麼?揍那些家夥嗎?林彬可能一個人在校園小路上傷神吧?我亂想著,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問題。這麼多男人圍著我,我要誰?誰要我?這是一個簡單但令我感到恐怖的問題,我努力想避開它,但它索纏不放……我愛過他,他也說過愛我,“他”,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嗎?

但,我卻沒在答案正確與否上停留,他的名字都在我心中激蕩,來自心靈深處的激蕩。有點古老,有點陌生了,但還是揭開了那個疤,好疼……

是什麼時候?恍惚在好久以前的一個五月,正是野花爛漫的時候吧?那時,我多麼害羞啊多麼害怕父母知道,因為他們太正經了,沒有一點情趣。是他給了我快樂,他那麼理解我,關照我,無微不至地……但他最終卻騙了我,不聲不息地離開了,給我留下一個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他說他厭倦了,他厭倦了,但我還十分留戀呢!

“真不公平,難道世界上就他一個男人嗎?”這句話是我那時說的嗎?原來我是從那時開始錯頭的,不,不是錯頭。小夏挺好,阿晨也不賴,隻是,隻是……

我突然感到一陣惡心,因為我發現他們竟是相同的,無論小夏,無論阿晨,無論小偉、大剛、阿慶……他們都是男人,而我,我是女的。原來如此!所有的起因,發展、結局都源於一個:我是女人。而我,一直不習慣這種稱謂,我習慣的是另一個:我是個女大學生。天哪!判別如此微妙的起因,都是這樣不相幹的結果。我又湧起一陣惡心,對那些曾經給我快樂的感受惡心,那些快樂嗎?我現在一絲也感覺不到,隻覺得粘糊糊的,隻覺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