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沐子妡最後一個字眼落下,整個屋子裏寂靜無聲。最後還是顧少承平日裏最為信任的一名將領開口說道:“需要什麼,我命人準備。”
有了一人支持,剩下的那幾名將領也紛紛讚成。雖然他們心中還是信不過這個女子,或者說在他們眼中,一個女子就不該值得被信任,但正如方才有人說的——死馬當活馬醫。
他們已經沒有辦法了!皇上是何等身份,如若有個好歹,他們在場沒有一個人能夠獨善其身。如今正是天下動蕩的時候,皇上的倒下,這會引發千千萬萬的問題!國不可一日無君,這軍中也不能一日沒有大將坐鎮!他們都是習慣了聽從皇上指揮的,若非如此,近期的幾場戰役損傷隻會更加慘烈。正是因為皇上的存在,他們的大軍才能發揮出這樣強悍的力量,而一旦這個掌控大局的人消失,那麼他們都會成為一盤散沙,再掀不起什麼風浪。
聽到問話,沐子妡總算舒了一口氣。她別的什麼都不怕,就怕受到阻攔。她不怕死、不怕世人詬病,不怕所有人異樣的目光,她隻是擔心明明自己有能力,卻救不了他。
“剪刀、火爐、紗布、針線、晾涼的開水,還有烈酒,越烈越好。”
隨著沐子妡話一出口,那些東西立刻就有人去準備了,最先開口的那名將領朝著沐子妡抱拳道:“皇後娘娘,此次就全靠您了。”
沐子妡微微一笑,她對別人的看法根本毫不在意,也不需要別人的感激。她單手撫摸著顧少承的眉眼,從額頭一直到下巴,開口語氣無端溫柔,“謝什麼,我隻是做我想做的事罷了。”
很快,沐子妡要的東西就讓人送來了,沐子妡洗淨雙手,又用烈酒給自己消了毒,對著軍醫道:“待會,我會對少承進行開顱手術,麻煩您將他身上其他的傷口處理包紮。”
說完,她又轉身,對著眾人道:“閑雜人等,都退下吧,人多了影響手術的進行。”
沐子妡前世就是一名外科大夫,做過的外科手術不計其數,比這種情況複雜得多的也沐子妡用力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試圖放鬆自己。這一次,她必須成功。
“開始吧。”
不是沒有,可卻從未有過那麼緊張。那些人於她而言,不過是她的病人,麵對他們,沐子妡自然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緊張。而如今眼前躺著的,卻是她最深愛的人啊……
因為那名將軍強烈的要求,他並沒有離開房間,而是留在了房間內。沐子妡明白他是對自己不放心,她也並不介意。況且因為沒有麻藥,顧少承在手術中痛醒也是有可能的,這時候便需要有身強力壯的人按住他的身軀,防止影響到手術的進行。而眼前這位五大三粗的將軍,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這一場手術,沐子妡進行得尤為認真。雖然因為多年不動刀,她一開始的動作有些生疏,雖然因為身下的人是自己的丈夫,她起初會有些緊張,但當一切都步入正軌,沐子妡作為一個外科教授的良好素質就完美提現了出來。
手術進行了很久,大約有三個時辰。整整三個時辰內,沐子妡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鬆,神情更是無比專注。直到那一盆盆涼白開都變成了血紅色,甚至連用來消毒的一缸酒都成了血色,這一場手術才堪堪結束。
“好了!”
最後一針縫合到位,沐子妡終於累得癱坐在地。她也顧不上什麼形象,就緊靠著顧少承躺著的床榻休息。她實在是太累了。
“手術很成功,最多三天,三天之內他就會醒。”
一直站在一旁宛若門神的副將聞言,一張布滿絡腮胡的臉上滿是喜色,“軍醫、軍醫你快給皇上把把脈!”
沐子妡聞言翻了個白眼,這人到現在還是不相信自己!不過她也沒空計較,她現在覺得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老軍醫這三個時辰裏也是一刻不停在邊上瞧著。顧少承身上都外傷雖然看著恐怖,但都不是致命傷,處理起來也算不得麻煩,故而他給顧少承包紮完傷口後,便一直在一旁觀摩沐子妡口中的“手術”。雖然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無論是沐子妡的流暢的手法還是卓絕的判斷能力,都讓他大吃一驚,暗道天外有天!
而做完這一切的,竟然是一個女子,還是他們的皇後!
老軍醫對沐子妡的手術已經有了七分信服,此時聽到副將命他給皇上探脈,連忙走上前去。這一次,隻用了兩息時間,老軍醫就眉開眼笑,“皇上的脈象已經穩定了。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轉醒,但已經脫離了危險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