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周折下來,三人仍跪地不起。顧少承臉上絲毫未顯,但仔細瞧便能瞧見眼睛中暗藏著的不耐。
“既然丞相大人、侍郎們愛跪著,那皇上與本宮自然不能攔著。”手握上顧子承垂著的手,沐子妡腦中閃過一計,朝望過來的顧子承眨了眨眼睛,開口道。
顧子承雖不知沐子妡要做何事,但也不能拂了愛妻的麵,隻笑看她如何行事。
“去,端個椅子來,再把那近日進貢的新茶也沏了來。”宮人得了令,連忙去端了椅子又沏了茶,眼厲的還上了些糕點。
顧子承沐子妡兩人悠悠的坐著,時而用茶時而用糕點,似是不知是在金鑾殿前也不知麵前仍跪著幾人般。
又過了小會,見丞相暗暗的敲了敲膝蓋,沐子妡心中暗笑麵前也不急,隻放下了那茶盞,才悠悠啟唇。
“臣妾曾聽人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想必是天子龍威惹人懼怕,便一直深信不疑。可如今看來,是臣妾想錯了。”
“哦?不知皇後此話怎講?”聞言,顧子承挑眉,問道。
沐子妡睨了一眼跪在地上低垂著頭的丞相,見他雖低垂著頭,可那臉上仍有不屑之意。
“您瞧呀,如今您左言右語的勸請各位大臣,不過是想讓他們與您一同入殿議事便是如此難以請動。”
沐子妡言語輕快,似是玩笑話般說來,卻聽得跪地三人略略發瑟。此話給他三人戴的是大不敬的帽子,他作為臣等怎敢讓皇上親自來請?莫說是請,便是勸也是不能讓有的。
見那兵部侍郎與禮部侍郎略有驚恐的抬了頭,自以為無人看見般瞧了顧子承的臉色,又看那似是在問罪的皇後的臉色,最後又瞧了一眼隻微微抬了眼的丞相,似心安般又快速的低下頭去。
見狀,沐子妡臉上一笑。這丞相是老臣,這一點恐嚇定是嚇不著他的,不然他也白在這朝堂裏待了這些年了。心想著,口中又言道。
“那若是以後,恐怕是陛下您親自登門,也是要在那偏廳候上幾個時辰才能夠見著各位了。由此說來,又何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之言呢?”
這話裏就更是嚴重了,不是簡單的大不敬了,而是藐視皇威了。若是皇上一怒怪罪下來,定是可以定個全族的罪了。想來,兩位侍郎更是不安。
“臣惶恐。”隻見丞相弓腰,叩首,言道,“臣等並無藐視皇威之意,還請陛下明鑒。”
見其不曾提及自己,沐子妡也不惱,隻嫣嫣一笑,望向一旁靜坐著不言的顧子承。
“朕倒是認為皇後言之有理。”見愛妻一臉笑意望向自己,顧子承又飲了一口茶盞中的清茶,這才壓了嗓子,故作嚴肅回應。
三人見皇上也如此說道,紛紛變了臉色。兩位侍郎更是連連叩首,想必若是丞相不在,兩人早就落荒而逃了。
未等丞相來得及張口接話,沐子妡又把那話頭接了回去。
“臣妾雖乃婦道人家,卻也知道這臣者,乃事君者也。如今丞相大人此舉,也不知是何用意。莫不是陛下您做了些什麼事情,讓丞相大人傷了心想要易主了?”
一言一句,雖是在說顧子承,但不如是在說丞相等人。聞言,便是丞相也忍不住地抬了眼,望了沐子妡一眼。複又垂頭望地,似是與其無關一般。
“哦?”顧子承略帶些怒氣的置下茶盞,眼神嚴厲的望向丞相,“朕竟不知,丞相有如此想法?不知朕做了何事,讓丞相大人如此難以接受?”
那被置下的茶盞濺出茶來,引得那椅後侍著的隨從侍婢們也紛紛跪下,怕觸了皇上的眉頭,惹來禍事上身。
“皇上恕罪。臣一心隻為朝政,若是有其他所想定天雷劈打不得好終。”丞相連聲載道,甚至是下了重誓以求被相信。
顧子承冷哼一聲,也不接話。眾人揣測不明其意,也不敢隨意接話。隻除了一心想要激怒丞相的沐子妡一人外。
“丞相大人如此重誓,也不知是要讓陛下害怕呢,還是真的要讓眾人明白您對朝廷的一顆赤心呢。”又見沐子妡悠悠笑言。
丞相聞言,也不應答。隻悄悄緊握了那雙手,強忍著心中的怒意。
見狀,沐子妡便知馬上就要成功了,雖是無人接話心態語氣也無變動,仍是那玩笑般的語氣。
“也不知如今這世道是怎的了,王公大臣就已如此不識禮數,日後莫不是要翻了天去了。再者說了,如今加個律法輔那春闈替朝廷更添虎翼,又有何不可?莫不要是等到哪日待人打著‘清宮側’之名諱易了這主再輔之改動不成?”言罷,一手握住顧子承,臉上故作詫異驚嚇的模樣,“陛下,那咱們是不是該緊著些預謀退路了?惜城沐霜尚且年幼,可是受不住如此大的驚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