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這一病,沐子妡感覺瞬間天都塌了下來,又不敢貿然跑去照顧他,現在自己這幅尊容,還有什麼臉麵出去見他,隻要一想到他那張蒼白的小臉兒,她的心就跟油煎一般。那可是自己身上那個掉的一塊肉啊。
現在又不知道情況如何,太醫院的那些太醫有沒有想出辦法來救他,孩子都已經病成這樣,顧少承竟連個影子也不見,到底不是他身上掉下來的肉,也不心疼。沐子妡越想越急,但又無可奈何,隻能蹲在牆角暗自著急抹眼淚。
想來想去,在這幹著急始終是不行的,她必須親自去看看兒子的情況,自己的孩子還是自己親自照料的好,自己這個母親做的實在是不稱職,連孩子生病也不能親自陪著他。
於是沐子妡便擦幹眼淚,重新戴上了麵紗,向著兒子所在的東宮走去。
換了身宮女的衣服,這一路上,倒也無人對她起疑,走到正殿門口,令她奇怪的是,殿口並無一人看守,寂寥的宮殿裏沒有一絲響動,毫無生氣,這樣的氛圍讓她感到不安,也更加焦慮。
悄悄溜進內殿,當下便看見賞月正趴在兒子的床前,一副累極了的模樣,沉沉睡著。
沐子妡心裏更加不是滋味了,自己這一走,兒子沒人照料不說,如今還要連累自己的貼身侍女。
她輕手輕腳的走上前,生怕吵醒了他,心中暗暗歎氣,賞月跟隨自己最久,也隻有她這個傻瓜才會沒日沒夜的照顧自己的兒子,心下不由得又對她感激幾分。
撥開床幔,自己日思夜想的兒子正虛弱的躺在床上,那張像極了他爹的小臉在她走的時候還是圓鼓鼓的,如今瘦的隻剩皮包骨了,臉色也不似平常紅潤,嘴唇幹裂。眉頭緊緊的皺著,似有哭腔,呼吸也比平常急促。
沐子妡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小臉,心裏揪著般的疼。手摸到他額頭上時,才發現兒子這是發燒了,出奇的滾燙,又摸了摸他的小手,牽起他的小手,白色的寢衣順著手臂敞開,竟滿了豆子般大小的水痘。
沐子妡趕忙查看兒子其他地方,背部,腿部,脖子,腰部,全是這種水痘,心下了然,還好,隻是水痘,自己以前也遇到過這種病人,知道怎麼處理。
許是剛才檢查兒子身體時,動來動去,躺在床上的孩子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看到正握著自己手的人,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當下那孩子眼睛裏便布滿了淚水:“母後,你不要丟下我,翼兒會聽話,不惹母後生氣,會乖乖完成課業。”
沐子妡身形一顫,眼淚就決堤似的流下來,母子間的心意是想通的,即使自己蒙著臉,兒子自然能認出自己,隻是若是自己此時和他相認,他會不會被自己現在這幅模樣嚇到?
猶豫再三,沐子妡還是決定以母親的身份陪伴他,緊緊的握著他的小手,忍住眼淚“孩兒,別怕,母後在這,母後哪也不去,就陪著你。”
那孩子一聽這聲音,竟是印證了自己的猜想,更是哭的傷心,掙紮著要起來,讓沐子妡抱他。
這一哭,一鬧,沐子妡倒還好,卻全然忘記了身旁還有個睡著了的賞月,驚醒了她,半夢半醒間嚇得她趕緊爬起來,“小太子,你怎麼樣。”
賞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睡糊塗了,稍作緩和,發現旁邊竟還站著一個蒙著麵紗的宮女,不由得對她心生警惕。
“你是哪個宮的宮女,來東宮作甚!”賞月質問道。
沐子妡現在全身心都投入到哄兒子上了,一時也不好亮出身份,畢竟人越多知道自己越容易被顧少承發現。
“母後,我要抱。”那孩子衝沐子妡張開了雙手,一副惹人憐的撒嬌模樣。
賞月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仔細一看,神形還真像她家娘娘,隻是這麵容被麵紗遮住,無法辨認。
她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娘娘?”
沐子妡抱著孩子,沒有說話,卻點了點頭,全是默認。
賞月驚喜的尖叫起來“娘娘,真的是你!”
沐子妡立馬使了個讓她禁聲的眼色,賞月會意,隻得湊上前小聲說話,激動之情,難以言表“您終於是回來了,奴婢該死,是奴婢沒照顧好小殿下,請娘娘降罪。”
“生病不是你的錯,我倒是很感謝你,幫我照顧他,對了,東宮的下人們呢?為何隻有你一個。”
賞月微微氣憤,“說起這個,奴婢就有氣,那些家夥成日裏就知道領賞錢,小太子病了,他們就說小太子得了瘟疫,治不好,會傳染,會死人。”
“所以他們就都跑了?”沐子妡眼神微暗,自己平日裏對人雖不說十分熱情,卻也從未苛待過任何人,隻不過麵對生死之事,都紛紛退卻了。也罷,此番自己回來了,先醫好兒子才是最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