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徐徐撫著手上白銀嵌翡翠粒團壽護甲,“這些話就是名正言順了。可是皇帝心裏是不是這麼想,是不是念著哀家的撫育之恩,那就難說了。”
太後伸手用護甲挑了挑燭台上垂下的猩紅燭淚,“皇帝宮裏頭的人雖不多,但從潛邸裏一個個熬上來的,哪一個不是人精兒似的。總有一個聰明伶俐的,比別人警醒的,知道怎麼去做了。哀家沒有親生兒子當皇帝,沒有正室的身份,若是再連皇帝的孝心尊重、後宮的權柄一並沒有了,那才是什麼都沒有了。”
在太後這整整聊了一天,沐子妡才告辭離去
這一天聊下來,沐子妡感覺自己的心境變得不一樣了。
之前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多少都會還是有點怨恨,可是這次和太後深聊之後,豁然開朗了很多。
一家四口挑了一個良辰吉日,上路出發去匈奴國了。
路上雇了一輛馬車趕路,因為沐子妡說不想太招搖。
一行人便輕裝簡行的出發趕路。
到了郊外,沐子妡突然出聲說到旁邊的破廟裏休息一下吧,等會可能要下大雨了。
顧少承有點疑惑,不過聽沐子妡這麼說,也沒有說什麼,便同意去破廟休息了。
正下車時,碰見前麵一個老者帶著孫女趕路。
沐子妡看了一眼,出聲說道:“老人家,等會恐怕要下雨了,你要是趕路,還是去前麵那個破廟等一會再走,不然雨淋濕了,你和你孫女都容易感冒。”
顧少承聽見沐子妡這麼說,心裏其實有點奇怪,這天氣看著還可以,怎麼會說下雨就下雨呢?
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而是隨著沐子妡和老者一起去了破廟。
進了破廟,沐子妡便讓隨性的丫鬟拿出帶著黃酒給來這個倒一杯,還拿出了一些點心擺在小盤子裏給老者的孫女吃。
這幾年沐子妡自己走慣了江湖,所以身上或多也帶著點江湖的氣息。
顧少承看著到時十分的稀奇。
此時民風開放,性子也豪放,那種推來讓去的事倒顯得小家子氣,老者一笑,伸手接過一飲而盡,他日常喜飲酒,但黃酒很少用,此時一口吃下隻覺得渾身通暢,不知是否錯覺方才背部隱隱的痛意竟也消了幾分。
老者送還酒杯再次道謝。女童也得到允許從小碟子裏捏起一個小卷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姐姐,真好吃,這叫什麼?”她童聲問道。
“這是紅豆卷。”沐子妡含笑答道。
“小娘子真是手巧。”老者讚道,別說小童了,他這個年長的都有些想吃。
這時候,外麵的天開始慢慢的黑了下來,沒過一會,豆大的雨點就霹靂巴拉的落了下來。
“娘子果然聰慧。”老者自然含笑點頭,看了眼那驢車,“方才要不是娘子提醒說有大雨將至留步廟中,我們祖孫要是硬趕路走的話就要淋雨了,真是多謝了。”
沐子妡低頭還禮一笑,將剩餘的小食一並遞給女童,便不再多說話。
四周的人聽了這一番對話更是驚訝不已。
那娘子竟然知道大雨將至,所以才提前在此避雨?
有人竟然能知道什麼時候下雨?更何況方才雨來之前天氣晴朗沒有半分陰雨的跡象啊。
四周的人議論傳開,議論的人更多了,看向沐子妡一行人的眼神也探究驚訝。
據說有些人能夜觀星象知過去未來,莫非這一行四人中坐著的看著年紀輕輕的小娘子就是這樣的人嗎?便有糙漢忍不住踮腳抬頭向這邊看。道,“莫不是神仙告訴你的?”
這話讓廟裏的人都笑起來,笑聲傳到外邊,外邊的人也忙詢問,於是熱鬧很快散開了。
顧少承有些著惱,他那裏經曆過這種情形,覺得這樣是在當眾打趣自己家娘子。
待笑聲告一段落,大家已經不在意的時候,沐子妡卻淡淡地開口了。
“不是神仙,是天告訴我的。”她說道。
此言一出,本來沉下來的熱鬧又起來了。
這女子的聲音直直木木,聽上去是一本正經,要說開玩笑可一點也不像,又或者這就是她說笑話的特征?
糙漢子第一個大聲哈哈笑。
“那這位娘子,天可有告訴你什麼時候雨停啊?”他又喊道。
廟裏的說笑聲更大了。
“這市井俗人便是如此口無遮攔,倒也無惡意,娘子不好氣惱。”那老者抱著女童,對沐子妡一行人說道。
必然不是日常平民,這些貴人們如此被打趣,必然心中不悅,這一行四人看著文文弱弱的,千萬別被氣到了。
老者好心的勸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