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出了宮門,外麵漸漸變得熱鬧起來,街道雖還有積雪堆積,卻已然恢複了往日的熱鬧喧嘩,小販的叫賣聲,孩童穿著粗布棉襖在街上追打著,年輕的女子們談笑著在胭脂坊添置梳妝物品,忙忙碌碌,卻又樂此不疲,人人臉上都掛著喜氣。
沐子妡撩開車簾,看著這一副熱鬧繁榮的場麵,不由有些向往。
身側的賞月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笑了笑,開口解釋道:“娘娘,今日是元宵節,晚上有燈會,您要不要去看看,湊個熱鬧?”
沐子妡眼睛一亮,轉瞬又暗淡下來,搖了搖頭“還是先辦正事吧。”她明白,現在正值多事之秋,此次出宮不知明裏暗裏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賞月和聽雪稍稍有些失望,難得出宮一次,本來還打算著能跟著主子出來轉轉,現在想來是沒希望了。
要說這都城之內最為熱鬧的地點,除了東街的一品樓,西街的賭場,南街的倚瀾苑,便是要數這北街的醉生夢死了。雖為青樓楚館,卻並不是什麼三教九流之輩都可以隨便進入的,隻需聽名字便可知絕不是什麼粗俗肮髒的風月場所,它更像是一個世外桃源,神秘而又美麗。
既有顏如玉,又有黃金屋。醉生夢死分為兩個樓層,一樓便是閑客喝茶聽書之地,大堂中央鋪設一張書案,擺上一盞香茶。
待人都坐定後,那穿著長袍,手持折扇的說書人便開始有聲有色的講了起來。
說的也並非是名人傳記,而是當下全城熱議的話題:軒轅帝與本朝皇後。
隻見那人清了清嗓子,行了一禮,“各位客官,咱們今天要給大家說的便是關於這次求和的軒轅帝與當今皇後的故事。”
眾人一聽皆是一片嘩然,早幾日就聽聞軒轅帝使團來訪,禮部早已恭候多時,卻不料軒轅帝提出的第一個和談要求便是讓當今沐皇後親自接見他。滿朝文武,百姓人家無不驚奇,紛紛猜想莫非這軒轅帝與當今沐皇後有什麼淵源?
更有甚者,青樓楚館更將此大大胡編亂造一番,言沐皇後當年耐不住閨中寂寞,勾了軒轅帝的心,隻因這軒轅帝乃異族蠻荒偏遠之地,沐國仗無奈為了替女兒遮羞,這才將女兒嫁於當時不受寵的顧承。此番兩人是為再續前緣。
百姓眾說紛紜,卻是誰也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
本朝民風雖是開放,但對於朝政之事,卻也是有些忌諱的,那說書人也不怕別人治他個妄議朝綱之罪。
話說,當今沐皇後,醫術精湛,堪比再世華佗!庚古二年,跟隨當今聖上出征南下,大破軒轅軍,不到三月悉數將丟失的疆土搶回。士氣空前高漲,次日便將軒轅軍逼退至雁門關。
怎料那雁門關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將軍僵持不下,耽擱數月,本打算鳴金收兵,雁門關城內卻突發瘟疫,沐皇後知曉後決定要救自己的子民,而當今皇帝卻要燒毀這座城池,沐皇後無奈之下之後喬裝成江湖術士模樣,隻身潛入雁門關。
待到皇後見到城中一副淒慘景象,心中無限心痛,決心要停止這場戰爭,為了這可憐的百姓。
沐皇後夜以繼日,終於研製出治好瘟疫的良方,悉數贈與窮人藥店,城中情況開始好轉。
而與此同時,軒轅帝也十分不幸,染上了這種瘟疫,病入膏肓。沐皇後被雁門人稱作活菩薩,被軒轅的丞相招去給軒轅帝看病,沐皇後以軒轅帝的性命為交換和平的條件,軒轅帝答應,心中亦是十分欣賞眼前這位有勇有謀的“年輕人”。
待沐皇後離城後,再打聽,才知他竟是女兒身,心中更是傾慕與追悔莫及。此次上京,一是來見一眼故人,敘舊情,二是感念她當年的救命之恩。
故事講完,在座眾人皆是感歎不已,紛紛拍手叫好,似乎這個說法比坊間相傳的風流皇後更讓人容易接受。
遺憾的是沐子妡並未聽到如此精彩的一場戲,此時她正與軒轅帝靜坐在一品樓雅間品茶。
理了理衣袖,輕抿了一口茶水,有些苦澀讓沐子妡眉頭微皺。
“許久未見,姑娘別來無恙?”軒轅帝率先打破沉默,笑吟吟的望著她,有絲曖昧。
放下茶杯,垂眼淺笑:“勞煩軒轅帝掛心,本宮一切安好。”沐子妡對眼前這位,沒有什麼好感,當日救他也是情勢所迫,並未想太多,哪知這廝竟開始打聽自己的下落,當時幾乎害得顧少承懷疑自己,不知道對方的心思下,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見她語氣中帶著疏離與淡漠,軒轅帝有絲不悅,從未有女人這般對他,無論如何示好都得不到她的芳心,這讓他十分惱火。
平複了一番心緒,招呼小二進來上酒菜,給沐子妡斟了一杯酒,又開始給她布菜,小小的碗裏很快就堆積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