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方山林充滿原始氣息。從洞窟欲往人煙處去,非得折返莊子從大路朝外走,其它方向均蒼蒼莽莽,山深處遍布豺狼虎豹的巢穴。要穿越群山到達另一片人煙地帶,縱連武者也不敢輕易誇口。
傳承久遠的武者大家族,大都喜歡選擇靠近山林的地方居住,將山林視為自家的後花園,借大自然的艱險鍛煉子弟筋骨,使他們不失卻天生的野性和武勇,同時隻適度地開采資源,決不允許外人染指,以免造成破壞。
方曉的家族便代代沿襲這一做法,因此離開莊子稍遠,林地山野均保護得極好。
跑到山裏來的方曉,可說還私下打獵、采藥,族內不可能沒人知道。大概瞧在他父母為家族帶來過榮譽的份上,誰也不來過問罷了。
各處深山密林,方曉的身影頻繁出現,一頭頭猛獸命喪他手,采回大量的藥草和礦物。
轉眼一月有多。
一日,他背負藥簍,腰別長劍短刀,攀上一座險峰。
萬丈懸崖的頂部,他以飛爪纏牢大樹,往削立的峭壁拋下繩索,用力一扽試了試,解下長劍放到樹根,抓住粗繩,腳蹬山石,慢慢滑了下去。
山風吹得人有點搖晃,他夷然無懼,一截截地穩穩下降,將及懸崖腰際,這才停住。
不滿意自己落下的方位,他腳底發力,粗繩頓時連帶他的身體一蕩一蕩,來回晃蕩了數遍,終於,鬆開一隻手,一把扳住凸起的石壁,腳尖踩得碎石簌簌直掉,好不容易止住身形。
風陣陣掠過,峭壁上竟有陣陣芳香聚而不散,一棵似蘭非蘭的血紅異草,落在他的鼻端。
“是‘九子血蘭’!果然沒看錯。”
方曉心中喜悅,無視跌個粉身碎骨的風險,雙腿與粗繩相互絞纏,抽出短刀插入石壁,頂在腰腿之間,固定好自己騰出了手。
那棵名為“九子血蘭”的芳草根莖如骨,生長在稍為向裏窩入的峭石間,蘭身豔紅欲滴,正中結著九粒圓珠,每一粒色澤深紅約尾指大小,而根須紅中泛紫,穿過浮泥緊貼石壁,呈網狀向下延伸。
方曉拿出把小藥鋤,先仔細地起出“九子血蘭”的根莖,接著整株挖起,見沒有半分損傷,方鬆上一口氣,放進藥簍。
他似猿猴般攀回懸崖頂部,收好飛爪及長劍,腳步輕快地下山。
“九子血蘭”乃生血補氣的聖藥,整株均可入藥,但最寶貴者,要數九粒經年不掉的珠實,年份愈久藥效愈佳。方曉采到的這棵血蘭,至少百年份以上,用在修士身上也不算差。
“我隻需服食珠實便夠了,其它的部分,盡量煉出更多藥散來。”
方曉所作打算,跟煉藥有關,獲得“九子血蘭”對他幫助極大,難免滿心歡喜。
將近山腳,他麵色變了變,噌地拔出長劍,擺出防禦的姿勢。
山在山中更深處,距離方曉棲身之處挺遠了。
方曉停下的地方,草木宛若綠海怒潮,洶洶湧湧的,似要淹沒他,衝走他。極盡天然的生態,無聲地排斥著,這個不太諧調的異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