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漸沒,殘留的餘輝映得草端如鍍了層金,他的身形愈轉愈快,最後驟起驟落,恍惚間直如穿花蝴蝶,在夕陽中來回舞動。
微光裏,已看不清他的身形了,隻剩一團模糊的影子,忽而欺近,忽而遠離,不停地戲弄著長草。風久久不起,長草依舊動也不動,對身邊這個不時滾過來、掠過去的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黃昏隨著夕陽的沉沒走到了終點,方曉詭異的身影也停下了。
他振臂一抖,凡是被他繞行過的草叢驀地粉碎,騰起漫天的草屑,似受無形的力量牽引,朝著他的身體湧動而來。
不等草屑貼近,他兩手一沉,抱著丹田長息吐氣,漫空卷至的草屑勢頭一轉,向外飄舞不定紛紛落下。
一個由草屑鋪成的圈子,將方曉圍在中間。
方曉附近的草叢,至此清除一空,地麵上唯餘稀稀疏疏的草根。
“無形無相,大易大行!”
方曉掃視一眼,喃喃自語。
“明白了,《大易周衍訣》並非沒有武技,而是依它的法子修行,身體內外每一處,全是可以練到、可以用到的武技!這門奇功……算了,不考究它的來曆了,省得傷腦筋,以後就老老實實按著功法修行吧。”
木屋內一燈如豆。
醉人的酒香凝聚不散。爐內餘灰泛出暗紅的光影,灶台上有一大鍋殘餘的酒渣,鍋邊趴著一隻怪貓。
飛貓顯然已習慣了方曉這位鄰居,平日裏享用方曉進貢的肉食,今兒個還醉倒在灶台上。
酒倒進了大木盆,方曉泡在濃濃的酒漿中。
方曉不是酒鬼,這是藥浴的一種,勁頭要比水煮的藥浴烈多了。
藥酒分外用和內服兩類,雙管齊下,內外夾攻,不到易筋境消受不起。沒弄清門道的,搞不好易筋不成,人先抽了風。
方曉自住進山裏,浸泡藥材的酒缸搬來不少,采集的藥草和猛獸筋骨湊足一份投放一份。自己置辦的那些日子未夠不能說用就用,他從族內搞來了一部分,“大方城”另購得了一部分。酒是液體,單靠自己不便大量運送,想方設法張羅下,總算沒拖慢修行。
山野清寂,木屋外麵,附近的蟲鳴似也熏得醉了。
人亦微醉,方曉不敢多泡,披衣開門,夜風迎麵撲至,身心為之一爽。
默數光陰,又一月有多,藥物流水價用得飛快。
《大易周衍訣》簡直讓方曉化身怪物,身體吸收、消化的速度不斷提升,許多時候並非身體無法承受,而是時間上不允許繼續練下去,如總得吃飯、睡覺。
方曉挺好奇,有時很想日以繼夜試試自己的極限在哪裏?
但隻是想想而已,練功的事開不得玩笑。現在這般練法,連他都覺得過於瘋狂了,一天十二個時辰,有近半拿身體不當人般摔打,真那樣試會不會出問題另說,心裏麵先有點兒發怵,懷疑自己還是不是人?
儲存物資的地方,原本堆得滿滿的,印象中似乎沒隔多久,一看已空了。
此前他就又去過一趟大方城,沒出售“坤牝丸”,隻用早前換的錢購買藥物。他掂量著,過些天得再往“大方城”走一走。
“上次又有人跟蹤,定是‘通濟行’的人無疑。我雖十分小心,在‘通濟行’隻賣不買,並在城裏多次易容喬裝,要認出也非易事,但到各家商鋪購買藥物的舉動,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