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真正開始變亮，此處已在方永家的範圍。族叔方永地位尊崇，住宅占地可觀，這個時辰除非家中有人外出，附近本不該有什麼人來。方曉沒料到一路順順當當，居然在此處碰見了其他人。
那是個中年人，麵容清瘦，神態淡漠，頭戴油紙裱糊的竹笠，背負油布緊裹的行囊，一襲灰衫罩著布鞋，風塵仆仆的樣子。
殘月將隱，中年人站在街頭，等著方曉靠近。
方曉硬著頭皮，不得不靠近。
“曉兒？”
“侄兒方曉，見過永叔。”
族叔方永外出經年，早不回，晚不回，偏偏這一時節返回了。
方曉恭恭敬敬地下拜行禮，用裝出的拘謹掩飾自己。
方永看了眼方曉的包袱，舉步邁向家門。
“你長高不少，健壯多了。要去哪兒？”
“去您家。”
方永問得淡淡，方曉答得淡淡。
“哦？”
“我房子失火燒掉了，借住您府上好久了。”
“原來如此。”
“未經您的允許，冒然入住，還望您不要見怪。”
“無妨。”
兩人一先一後，慢慢走到了門前。
“我平日常住山中，時不時才回來住，這一次也是剛回來。”
“常住山中？”
“是。”
“功課？”
“在山中找了個適合修煉的地方，自己用功苦練。”
“荒唐！”
說出這兩個字時，方永仍語氣平淡，但反而愈發襯托出意思中的不滿、斥責。
方曉不驚不懼地道：“曉兒覺得這樣很好。”。
方永略感奇怪，道：“族長不管？”
“不用他管。”
“嗯？”
方永目光如電，盯上方曉的臉。
方曉泰然自若。
“放肆！”
“曉兒不敢。”
“以後呆在家裏！我會去問族長，如何一回事，若是你淘氣，族長不管，我管！”
“不用。”
方曉倔強的口吻，令方永眼中透出怒意。
兩人站在門口，一個冷冷瞪視，一個麵無表情。隔了一會，方永拍響了大門。
“理由？”方永不再看方曉。
“有。”方曉應道。
“說！”
“不好說，待會兒請永叔看一樣東西。”
門開了，仆人看見二人，既為方永歸來歡喜，亦為方曉怎麼也在門外納悶。因為二人是在一起的，倒沒有多問。
方永把行囊扔給下人，大堂中一坐，示意方曉拿出要給他看的東西。
方曉回了趟住處，放好裝著寶物的包袱，取出盛著玉蜂刺的木盒去見方永。
未來記憶裏方永給過他的幫助，以及方才短短的對話中，方永隱藏於淡漠中的關切，使他不再猶豫，打算讓方永從玉蜂刺上麵，自行判斷是非曲直。
“玉蜂漿的氣味？”
接過木盒的方永，沒瞧出什麼，皺眉問道。
“永叔請細看。”
方曉指了指，沉聲道。
方永一定睛，終於發現與蜂漿混和著的玉蜂刺，指頭一黏挑到眼前，似乎想到什麼，吃驚地望向方曉。
方曉點點頭，一字字道：“侄兒總算突破了！”
方永闔上了木盒，站起身踱來踱去，緊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玉蜂漿從何而來？”他停步道。
“用了些手段，借方春哲之手弄到的。”方曉道。
“曉兒，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方永凝目道，“我問你，你如何得知玉蜂刺？如何得知取出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