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抬起另一隻手，摸了摸夭夭的頭發，“別擔心，以後如果見著你爸爸了，哥哥會跟他解釋的。夭夭不是不聽爸爸話，爸爸不在，夭夭太久沒出來了，要透一透氣才舒服，是不是？”
“是……是的……”
“那就出來吧。”
夭夭無疑有點小迷糊，沒搞清自己覺得的“是”，是承認自己想出來，還是認可了這位哥哥向它爸爸解釋的理由。
“那……夭夭……出來……啦？”
“好。”
問出來的話，又被帶到了另一種意味的問答上去。小布偶身子一軟，倒在方曉的掌心，夭夭出來了。
一隻鬼魂出現在方曉眼前。
那一刹，方曉瞳孔急劇地收縮，好不容易才沒讓內心的驚駭，流露在臉上。
凶靈！大凶之靈！
夭夭輕飄飄落到地上，形體化為八、九歲的女童大小。
她的魂體若有若無，似隨時可能消散，即使是這樣一種行將魂消魄散的狀態，渾身上下仍然透釋出獰怖之極的厲血色，凶厲的血色仿佛深深滲入魂體每一分、每一寸，完全交融為一體，再也難以分別。
這不是正常的鬼魂，正常的鬼魂決沒這種顏色。
哪怕是方曉所知的一些惡鬼猛鬼，也決找不出凝成這種顏色的。
這哪裏是一般的凶靈？分明是修士以令人發指的秘法，煞費苦心培養的大凶之靈！
擁有可愛外形的小布偶，居然是一隻戰偶！唯有戰偶，方可容納得了此等凶靈。侍偶根本用不上，等閑的材料也根本承載不起。
一般來講，厲色、戾氣如此之重的凶靈，性情會異常凶厲、暴戾，隻臣服聽命於主人，對別的生靈則充滿敵意、殺意。
夭夭剛現身的那一刻，方曉簡直忍不住拔腿想逃。
未來的記憶告訴他，此刻有多麼危險，之所以不逃，純粹是靠生存智慧壓製住了本能。
夭夭交談時的語氣口吻，並沒表現出過分的惡意，聽上去更像一個尋常的年幼女童。
大凶之靈，多乃神智幾近迷亂甚或完全迷失，性情中的凶念已融入靈魂深處之輩，既不懂得遮掩，更用不著作什麼遮掩。
從夭夭的話語、神情，方曉看不出這些。
他的瞳仁緊張地暗暗觀察著，夭夭落到地上後，渾然不覺自己的特異，滿臉好奇的神氣，東張西望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朦朦朧朧的臉蛋兒純真無邪，顯得那麼自然，與魂體的煞氣穢質截然相反，就像那並非她的魂體，又或者，覺得自己生來就是這個樣子，習慣了故此不以為意。
一頭矛盾之極的凶靈！
同樣是一頭更加可怕的大凶之靈！
“凶靈愈厲害，愈是難以駕馭，殺戮之時除了主人，誰都不認，皆因它們神智易失，性情易躁，何況大凶之靈？”方曉頭腦轉得飛快，“能把一頭大凶之靈養成這個樣子，它的主人該有多了不起？它戰鬥時不但具有凶靈的特點，還保持清醒的神智，單純的性情，智慧心態與常人無異，可以充分施展出所有能力，戰力之強，可想而知！”
方曉感到自己在玩火，隨時可能引火燒身，焚得自己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