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辱我，還辱及我的父親！”方雨睿嗓子帶上幾分嘶啞，每一個字活像從喉嚨裏擠出來，“這座擂台之上，你我今天必須有一人倒下，不是我，就是你！”
“雨睿堂兄何出此言？”方曉吃驚地問，“這事我們一開始就商量好了的啊，何必重複一遍？堂兄的記性，看來真的不是太好。”
方雨睿氣結，眼白處憋得隱隱泛出了血絲。
擂台下的情狀，謝彤的叫喊，方雨睿盡皆收於眼底，聽在耳邊。人群的騷動，令他生出種從未有過的挫敗感。謝彤的淚水與聲援，非但沒能使他振作，恰恰相反，內心有如鑽進了一條毒蛇，竟感到說不出的難受。
天之驕子往往是在鮮花與掌聲的陪伴之下成長，方雨睿也不例外。他天分出眾，外加有父親方澤昱為他鋪路，幫他掌舵，他人生的旅程，到登上這座擂台前為止，就是一段接一段的成功和榮耀。
今天方曉卻把他的臉打了。
打臉有兩種意味，一種是臉皮被打疼了，一種是顏麵被打沒了。
一天之內，兩種都給他占全了。
他早就跟父親方澤昱合計過，預料到今天有可能發生的一切，作好了各種應對的準備。
包括方曉撕破臉，愣頭青般不畏死，當眾揭穿他們下的黑手。
可教他萬萬料想不到的是，方曉居然以這樣一種方式說出去。沒有丁點含冤訴苦、悲憤交加，反倒拿此事來調侃他、戲弄他。
更教他絕對料想不到的是，自己居然收拾不了方曉，反倒一次次被方曉當眾打臉！
那些以防萬一的措辭，預備好直斥其非的姿態，莫名其妙地全落了空。台下眾人的反應，明白地告訴他何謂失算，何謂受辱。
而謝彤的哭喊，讓他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小醜。
他對謝彤感情如何且不說，總之肯定單純不了。對於一件從別人手裏奪來的戰利品，平日情不自禁地享受著勝利者的快感，無論多麼喜歡也好，感情怎麼單純得了呢？
謝彤含淚的注視、鼓勵，是抽在他臉上的另一巴掌。
他的優秀，他的驕傲，在這一巴掌底下搖搖欲墜。
“方曉，我們痛痛快快打一場吧。丟掉你那些小伎倆，否則，我寧願不跟你打，把這個冠軍讓給你。而我們這一戰，決不會到此結束！”
方雨睿長吐一口氣，語氣很有點拿得起、放得下，凝視方曉徐徐地說著。
“是想勝之不武要這個冠軍，是真想跟我一決高下，了結我們之間那一點恩怨？你選吧！”
方曉渾不在意地笑著，雖然眼睛裏依舊渾無半分笑意。
方雨睿而今在他眼裏，他有種一眼看穿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妙，透過方雨睿的表情變化、一舉一動，他仿佛可以籍此洞悉方雨睿的內心。
方雨睿的話說得再漂亮，樣子做得再決絕，他一點兒都不信。
這是個習慣自傲到骨子裏的人。
這個習慣的養成，不是一日兩日的事。
這樣的人，待人接物也許時常表現得挺大度、挺大方，但是絕不會懂得放手，做到真正的相讓。
方曉眯著眼在笑，似是考慮方雨睿說的話。
在他奇妙的感覺內，不單方雨睿被籠罩其中，包括擂台地板的每一道木紋，每一縷拂過的清風，每一寸灑下的陽光，同樣產生了奇妙的感應。